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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潮 阿苏聿 802 字 2022-09-21

穆怀田这么来了一句。

这句话戳得穆阳脊梁骨疼,终于抬眼看向陌生的父亲:“我这样,你不喜欢吗?”

穆怀田还没来得及接话,他又补一句:“我这样,叫你失望吗?”

“不读书,不作为,游手好闲,每天骑着车在街上乱逛。哦,现在车也没有了。”

太阳底下,年轻人的声音发闷。

就在这样闷热的惨白的阳光中,在飘着死寂的灰烟尘埃的空气里,不远处拖拉机轰鸣,挖掘机一铲子下去,钢筋水泥呼啦啦地跳起来。一缕烟从指缝间冒出,穆阳甚至一时间拿不准,那烟是穆怀田自己点的,还是热急眼了自己着的,只听见穆怀田说:“阿阳。你爸从来不是非要住那样的房子。”

他眯着眼睛:“你比我聪明,你比我还要早知道,一方水土一方人,水土还能再来,人不可以。”

天空被热气蒸得扭曲滚动,模糊了云雾间一轮奇瑰的烈日。

“我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把烟丢到地上,一脚踩灭。穆阳垂眼看着,火苗灭在沙砾之间时,他觉得自己的心窝也被重重踹了一脚。这一脚却把五脏六腑藏得所有委屈都踢翻了,胸腔忽然疼起来,鼻头一酸。这一脚来得有些迟。

穆阳扭开头,没再和他说什么,穆怀田送他到工地门口。他叫穆阳帮他捧着那只肮脏不堪的黄色头盔,穆阳抱在手里觉得发烫。他在头盔顶端摸到一个小豁口,像是被钢棍戳了一道。他一时间惶惶地想:若下一次,没有那么走运呢?会贯穿血肉,怎么办?

爱和恨都能有余地,但生与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