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少看港片啊,”周鸣鞘叹气,“神经兮兮。”
眼睫毛挡住了穆阳眼底神色:“也许是认真的。”
于是当天晚上,周鸣鞘没有和穆阳黏在一起。他无处可去,不敢住旅店,又变成了当初的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在街上游荡。飘着飘着,到了那天他和穆阳一起待过的烂尾楼脚下。他拎着背包上到楼顶,找来一些树枝木片生起火。
那个晚上,火光烈烈,橘红色的热潮打亮了少年人半边脸,他在扭曲的滚浪中沉沉凝视这座灿烂而奢靡的城市。
第二天下午四点,他坐在火车站对面的花坛上等穆阳。
四点,四点十分,四点十五,四点半。
五点零一的时候,穆阳还是没有来。
他坐在那里,短短半个小时抽完了一包烟。一瞬间脊背发亮,手指微微打颤,烟灰抖落,烙在腕子上,心突兀地跳起来。他想起小叔,想起小叔讲的故事,想起小叔说,他是如何在火车站门口学会长大成人的第一课,学会接受背叛……
然而这一切惶惶的猜测却在想起穆阳的眼睛时冷却下去。
他的穆阳啊,有一双比炽热的太阳还要明亮温暖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是琥珀色的,带着一点金灿灿的狡黠,水盈盈看人时,会升起晚霞一样的红雾。
他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总是若无其事的、明知故犯的、理所应当的。
他的小狗敢在人海之中捧起他的脸吻他,敢贴着他的下巴说海誓山盟那样的话,敢戴上那枚骨戒,把一切逃脱的机会亲手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