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一次回去是前年的中秋前一天,为了一个旅游的广告项目,客户要求他必须实地勘察。他在那里待了两天,第二天要回去的时候终于还是打算回家看一眼。
可他敲开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杨顺武那张由开心到有些尴尬的脸。屋里传来阵阵饭香,电视的声音也很大,杨文文声音传出来:“爸,谁啊?”杨顺武没有理,有些涨红着脸跟他说:“回来啦……”
他“嗯”了一声,甚至连屋都没进,然后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就离开了,身后也并没有声音叫住他。
后来他再也没回去过,每年只有杨顺武会在过年时打一个电话过来,两三句话过后便挂了。
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可当真的面对现实时,自己却还是软弱地逃走了。
咸芸对他来说像个堆满了往事的旧仓库,除了初中的那两年多偶尔的时光里,其余事情他都再不想提起。
妈妈的车祸,杨顺武的再婚,杨文文的出生,林炙的背影……还有许多,桩桩件件,就像风筝那头的线一样,无论他走多远,根永远在那里,碱土做肥,路灯是光。
从在那里的某一刻起,他的灵魂就已经停止生长了,所以他自卑,孤僻,永远擅长自我怀疑。
林炙对他来说是那里唯一的一捧甘霖,快要干枯时可以解渴,却没办法当做可以灌溉的水源,因为就算只是这一小捧水,也是他好不容易用时间换来的。
小黑躺在他身边睡觉,像个小黑团子一样窝在那里,毛茸茸的一坨,“小黑……”他伸手去摸它的头,它却已经像睡熟了一样,没有什么反应。
算了,他又何必想那么多呢?这么多年,他也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了,至于以后的事,也总会经历到的。
隔天是个阴天,天气灰蒙蒙的,但却比之前凉快了一点,9月中旬了已经,夏天似乎真的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