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勉扬顿了顿,他才刚要说什么,一个女生走过来把答题卡递给了肖琅,“你的语文。”

肖琅转身去接,他低声说了句谢谢,连头都没敢抬。

苏勉扬意外地挑了挑眉,按照肖琅的性格,不应该接东西的时候连视线都不跟人相接。

但这个动作只是一瞬间,苏勉扬没有多想,从肖琅手中拿过答题卡,他左看看右看看,惊叹于肖琅干净清晰的字迹,又感慨拥有这样字迹的人同时还把握了答题规律,条理分析近乎满分。

当然最令他惊讶的还是这样的人成了他的男朋友,老实说苏勉扬事至如今仍然觉得不太现实。

“男朋友,你没想过换个名字吗?或者就是单纯地换个字。”看见了答题卡的姓名学号,苏勉扬试探着问,他没好意思把这句话直接落实到“姓”上,怕肖琅心里不舒服。

苏勉扬身边也有单亲妈妈家庭的孩子,他们无一不是跟着母亲姓,而肖琅却是个意外,设身处地如果是他遇到这么个父亲,估计完全不想带上一点关系。

肖琅哪能不明白苏勉扬的意思,但他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那你觉得应该叫什么,随母姓叫潘郎?”

这个谐音梗让苏勉扬没忍住笑了出来,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止住了笑,“我觉得倒也不是不行,这名字配得上你。”

“你这是滤镜,我可配不上,”肖琅也跟着他弯了弯唇角,“总不能因为吃了瓣酸橘子就砍尽天下橘子树吧,姓氏本身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我不会受困于此的。”

苏勉扬抬了抬眼,望进那片琥珀色的黄昏里,如同历经整年辛苦劳作在麦田边上凝望着的金色海洋,他没由来生出了一种感觉:尽管未来的路始终看不清方向,但只要肖琅还在他身边,他就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倘若让他遭遇了和肖琅同样的事情,苏勉扬并没有自信能做到和肖琅同样的程度,他或许早就放弃了。

事实上根本不必假设,他已经放弃过自己的人生一次了,是肖琅让他知道,当意识到为时已晚的时候,某些事情尚能补救,至少努力过后不至于像任由发展那样无可挽回。

期中过后一个月是学校的校庆,按照惯例每班要出一个节目,六班抽到了合唱,刘娟向来不爱办活动,索性当了个甩手掌柜,由班长姜宇和文艺委员钱海棠拿主意。

虽说是全班大合唱,但班级内怎么安排是自己的事情,照顾到部分同学的心情,姜宇最后定好了合唱相关事宜安排。

要求是全员参加,但如果实在不想参与去钱海棠那里报个名就算了,到时候排练不排位置。

在听到姜宇说可以不参与活动的时候,肖琅抬了抬眼,他向来不热爱集体活动,这个提议无疑让他有些心动。

但这样就难免要和钱海棠有接触,联想到朱颜艳所说的勾引言论和才发生过的尴尬,肖琅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怎么开心地双臂交叠平铺在书桌上,下巴枕住了自己的胳膊。

苏勉扬注意到了肖琅的情绪变化,他伸长胳膊敲了敲肖琅的后腰,“弯成虾米了,这可不像你,怎么了?”

苏勉扬的胳膊紧贴着肖琅的后背,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下人胸腔里轻微的震动,肖琅闷声闷气地说:“你就当我是社恐了吧。”

苏勉扬愣了愣,他下意识就想反驳肖琅,从当初几次的发言现场来看,对方哪有丁点社恐该有的样子?

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这大概又是肖琅的什么托辞,他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肖琅不想说的事情苏勉扬就不问,他尊重对方的选择,愿意等到肖琅肯说出来为止。

“不就是个合唱吗,这有啥,”苏勉扬换了个姿势,他趴到了自己桌上跟肖琅并排,脸朝着肖琅的方向,“现在我是和你同行的虾米了,咱俩是一对,有我在,别怕。”

肖琅没忍住笑了,他坐直了身子,歪头朝苏勉扬看去,“你说的不错,对虾,去写作业吧。”

“不是别人都叫对象你来个对虾,这合理吗?”自作自受得了个怪难听昵称的苏勉扬不想动弹。

“你好像不怎么抗拒这次校庆?”肖琅笑着,略过了苏勉扬的问题。

说实话肖琅没想到苏勉扬反而对校庆持以乐观态度,毕竟他男朋友看上去就不像喜欢集体活动的人。

“我确实挺不喜欢参与节目表演的,但这种活动咱们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四舍五入就是跟你穿情侣装了,光明正大穿情侣装还能不被老师削,这样的好事儿可不能错过。”

苏勉扬保持着虾的姿态没动,嘴里说得含糊,但到底还算是能让人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