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叩桌面的声音停顿了下,赵元德翘起腿来,仰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是极其放松的姿势,声音却要冷冽许多,“顾先生才气过人,连我在上海也听闻过您的名声,您如今在何处高就?”
“闲散人一个,谈不上高就。”顾澈无意同他多聊,含糊道。
“是吗…… ”赵元德却偏偏是注意到他迷离的眼神和周身的酒味,刻意要耗着时间,“今日刚有几个庶民被处死,他们饿极了就抓了条狗吃,可巧了,那是司号官的狗,自然比人要金贵得多。”
顾澈一时没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便垂着眼静静听着,未有动作。
赵元德注意着他的神色,道:“顾先生,若此案给你,你当如何判?”
这个问题的含义太多,又带了极强的试探性,顾澈轻笑了声,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狗比人金贵的世道,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嘛。”
“顾先生明事理,我们这里倒是真缺这样的人才。”
顾澈心里不由冷笑了几声。
这样的案子本该是由巡警局的人负责,想必刚才他同谢局吃的饭也是为了这事,谢局有意袒护官员,不过几条人命,一顿饭就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官官相护,受苦的都是百姓。
“顾某游手好闲惯了,谈谈空话可以,论起行事,比不上北洋官员半分的。”
他向来习惯这样的场面话,得体又礼貌的讲述,却能要人察觉出不容侵犯的底线来,就像此刻的话语轻缓,其中过度的得体就轻易叫人看出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