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他八面玲珑、思虑周到。
但其实,“思虑周到”不算个褒义词。因为想得多,等于怕得多。
并不是想赢,只是怕输。
每逢立项会前夕,说心思不为所动,是自欺欺人。可俞汉广的脑中总有名叫“上啊上啊”和“不了不了”的两个小人在打架,打到最后,“不了”小人就会占据上风。
如果打退堂鼓也算一门手艺,那么他早已是国家特级退堂鼓演奏家。
卫波见他神情郁闷,便没再继续。二人退掉游戏,相对无言地加了会儿班。
宜州的交通晚高峰已过,原本喧闹的科技园区安静下来,只有各色霓虹灯做成的logo较劲儿似的闪着光。它们和黑夜交织融合,浮出一片怪诞的荒寂。
“你会连我都杀掉吗?”卫波站在那片熟悉的冰原上,对着黑洞洞的枪口。
俞汉广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怕输。”卫波捏住俞汉广扣在扳机上的手,“开枪吧。”
“砰——”枪声响起,俞汉广抖成筛糠的手软软垂下。
弹壳落在脚边,冰面瞬间被击出一道裂纹。那裂纹逐渐扩大,顺着冰面的罅隙落进冰川深处,刺骨的冰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踩着水,用尽全力探身向上,徒劳无功地挣扎。最终,四周的水泡逐渐消散,他的手脚也停止摆动,缓缓沉入暗流。
俞汉广喘了一大口粗气,倏地睁开了眼。
细细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角铺到了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