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年了吧……”他喃喃。
二十七年前,是即将来临的新世纪。
人们目力所及,灿烂的阳光将未来覆上玫瑰色的美梦;浪潮携着期待和希望,推每一个愿意拼搏的人向前。
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眼前这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虽然常年出差待在项目工地上,但好在妻子对两地分居的状态十分理解。
“候鸟夫妻”如今甚是常见,但在当时却十分不容易。俞乔和妻子得空便会想办法相聚——他去,或者她来,抑或选一个折中的城市,哪怕只哪怕有几小时,哪怕只是在火车站,也值得。
候鸟即使在空中擦肩而过,翅膀也要划出最浪漫的姿态。
那段日子与现在和气相似,江南初夏的雨时大时小,绵延地下个没完。
俞乔在外出差回不去,善解人意的妻子便把儿子托付到娘家,正巧单位两位同事也要往项目工地上赶,妻子便感恩地搭上了顺风车。
在出芦城的盘山公路上,车子因为突然的暴雨,翻下了山崖。
山崖其实并不陡峭,司机和副驾因为系了安全带,只受了些轻微伤。后座的妻子则没那么幸运——车后窗的玻璃在翻滚中碎裂,她被甩出了车外。
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后,他甚至都没敢看第二眼。
时间除了会在人类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代表苍老的纹路以外,更会在人的心中划出一道道刻痕。
有些刻痕里盛满清溪,有些是澎湃的激流,有些则是幽深的暗泉。
想来讽刺,自己是业界享有盛名的水利工程专家,可他的家人,却都是在暴雨中出的事。
命运无法重复,但会押韵;时间无法回溯,但会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