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剪断根脉养在玻璃瓶中,伤口处还聚集着细小的气泡。任凭何种营养剂、液态肥浇进去,都不可能自然生长、盛放、枯萎。
抱回家又能怎样?
如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任凭如何惊艳舞场,到点后,等待它们的只有无情的垃圾桶。
香薰蜡烛微弱的光晕之下,孟探骊素面朝天,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卫粒拿出了当猎头劝候选人的功力,轻轻握住她的手:“探骊,休学就休学,大不了咱们不上了,读书是万能的吗?对了,你不是会设计吗,画儿画得也特别好。我帮你推设计公司。未来的红点奖没有你我不看。”
“你要是不想上班儿,我帮你联系,你去做美妆博主、时尚博主,现在网上的那些博主,没一个比你有美商……”她继续道。
孟探骊嗅着花香,在卫粒温软湿润的手掌中,眼圈酸胀:“除了能创造一点点无用的美,我好像什么都干不好。”
说到最后的“不好”二字,她的嗓音都在打颤。
一个人此生如果总是遇到美好,并非善事——久而久之,性格便没那么勇敢。
明明喜欢画画、喜欢设计,仅凭天赋就能让色彩和线条在纸上活起来,可她却想要让父母高兴,顺着父母的意愿读了商科。
明明毕业后想换个方向工作,转行做个设计师,或者成立自己的服装品牌,可她却不忍看到父母和哥哥失望的眼神,还是申请了博士。
旁人只会艳羡她的美满顺遂。只有自己明白,疲倦、焦虑和恐惧落在头上时,是怎样的无能为力。
她是富家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学校的优等生,是众人眼中那个“最会投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