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寻愣了愣,随即她就笑了,笑着笑着,她的眼眶就红了,然后她亲了亲陈若景的额头说,“……好。”
那之后陈若景就一直在等她回来,从下午两点,等到晚上八点、九点、十点……空荡荡的家里始终一个人影也找不见。
黑暗无声地蔓延,一同蔓延开来的,还有不详的预感。
陈若景推开门跑出去,一口气跑了很久,他去了母亲最爱去的湖边,在那里看见拉开的警戒线,他看见很多人,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还有警笛声,他听着他们的议论,似懂非懂地,慢慢走进人群,走到人群的正中央。
他在正中央的一大片空地上看见了那身熟悉的白色衣裙,以及穿着衣裙的桑寻。
白色衣裙沾了黑色的泥污,桑寻的皮肤却依然白皙,光洁,无暇,胜过月光,但她又好像哪里变得不同。
她闭着眼睛,头发很湿,身上也是湿的,一动也不动,陈若景不太敢认,犹犹豫豫地喊了声妈妈,一步一挪地走上前去。
……
夜色迷蒙,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炸开的夜空之中,分明是除夕之夜,城市的街道却空旷得近乎骇人,黑色的灯柱森然地耸立,黑色的树影一掠而过,陈若景却只专注地看着前路,他麻木地踩油门、踩刹车、转方向盘,漫无目的地行驶。
他的面上虽是淡然,内心却还盛着惊涛骇浪,各类情绪充斥于他的胸腔之中,相互糅杂,相互碰撞,令他无法平静。
他一会儿想自己是不是当真继承了陈察的劣质基因,不可避免地变成了自己最为厌恶的模样,一会儿又小声辩解说,他跟他们不一样,他不是宋文煊,更加不是陈察,……婚书是一纸契约,一方先违约,契约便作废,他不是贞洁烈女,从未想过流芳百世,更未想过要给自己列什么贞洁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