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离没再多做停留,拉着纪清离开了贺家冢,走到出口时,贺离回头看了一眼。
贺老将军站在深秋的清晨里,斑白的鬓发随风轻轻晃动着,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不再是贺离记忆里那个高大威武,英姿飒爽的将军了。
贺离裹紧了斗篷,回到将军府,从偏门溜了出去。至于为什么不走正门……刚走到前院时一名赤翼将士就急匆匆地来报,说是宋端快到将军府了。
惹不起他躲得起,连忙拉着纪清走了偏门。
离开了将军府那条巷子贺离才松了一口气,站在巷口,贺离回过头,远远看见宋端从龙辇上下来。
纪清在身侧陪着他,片刻后揽住他的肩,轻声道:“阿离,我们走吧。”
贺离收回目光,点点头转过身:“鹤鸣,你说我皇兄为何要选在今日为他的生母迁墓,今日娘亲下葬,他连最后一程都不愿来送。”
纪清想了想,道:“他不来不是正好吗?他若来了,你便来不了了。”
贺离点点头:“也是,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他非要选今日迁墓。”
纪清思索片刻,如实道:“宋端此人心胸狭隘,嫉妒心极强,又身为一国之君,好面子。据我所知,他的生母只是贺太后的一名陪嫁丫鬟,今日是贺太后下葬之日,贺太后没有葬在皇陵,他特地将迁墓追封选在今天,无非就是为自己生母正名罢了,将从前的见不得人的事摆到台面上来,让百官和天下人认可。毕竟时过境迁,先帝那些破事也没什么人在乎,现如今只要他找个体面的理由,也不会有人去查证考究,贺太后不葬在皇陵,死后就不能算是宋氏皇族的人。按大魏皇室的礼节来说,中宫之位不可空缺的,死后也一样,选在今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废了贺太后的中宫之位了。”
贺离疑惑道:“原来如此,可是这跟他心胸狭隘、好面子有什么关系?”
纪清语速不急不缓,顿了顿接着道:“正因他心胸狭隘、好面子,他才不能容许血统比他尊贵的人存在,你是万禧帝明媒正娶的皇后生下的嫡子,现如今被贬为庶人,他不需要再忌惮你,可他是先帝一时冲动造下的不愿承认的孽。这对他来说就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他在今日将生母迁入皇陵,追封太后,就是在向天下人昭告,他是正统皇室血脉,王位唯一的继承人。”
贺离闷闷不乐道:“这皇位真有那么令人着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