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离有些茫然,从前他在朝中听政时还听别的官员夸过平遥的衙门,怎么到了这婆婆口中,这平遥的官就成了尸位素餐的家伙了?他也没打断,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
“老婆子命苦,好不容易儿孙满堂最终却落了个家破人亡。”婆婆手上仍在包着饺子,语气悲怆。
贺离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安慰,对于一个失去所有亲人的年迈老者,任何安慰都显得太过轻飘飘。
婆婆叹了一口气,自顾自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贺离隐约能看见,婆婆眼角有泪划过。
婆婆似乎并不在意贺离回不回答,或许只是想有个人听她说说那些陈年旧事:“秦姑娘也是个命苦的,才成了亲就遇上了饥荒,还被那些狗官看上,说要以人换粮,差点被抢走不说,死了丈夫,连家中的老父母和年幼的弟弟都没能逃过一劫。”
贺离眉头紧蹙,他着实没想到平遥这些地方官已经猖狂到了强抢民女的地步了。
从前在朝中时只偶尔听说平遥这地方山匪众多,大多数时候提起平遥,朝中官员都是在夸赞官府,只是说平遥民风剽悍,不好管,官员都尽了力,现在看来,不过是官逼民反,再有官官相护罢了,有钱有势的人官府向来不敢惹,吃苦的也都是平民百姓,拜高踩底是一贯作风。
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做的可以了,现在知道了真相,贺离只觉得羞愧与无奈,他曾经认认真真地想要为这天下的黎明百姓做些事,终究是站得太高,忘了俯下身看看,也忘了众生皆苦,救得了一人救不了一人世。
现如今他真真正正入了世,也尝遍了心酸无奈,世事无常。他终究不是神,也救不了众生。
贺离失落的垂着头,一眼不发。
“小公子啊,老婆子知道你是官家出身的,但与那些人非是一类,我说了些不该说的,但没有骂你的意思,别往心里去。”
贺离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婆婆不必挂心,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