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望向窗外,正对着窗口的是一颗枯树,那树上零星地挂着几片泛黄干枯的叶子,在风中,那些叶子倔强地不肯从树干脱落,黄昏的辉光将枯树的影子投进病房,映在纪父不堪重负的病躯上。

纪父苍老的声音在压抑的病房里回荡,“我本来想着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让你进公司学一学东西,日后在公司的股份分红上别人也不至于能糊弄你,可惜……”

他幽幽地叹气,接着继续道:“公司的股份我分了三份,还有在阳城光明小区那个房子我也是留给你的……”

纪凡凡抿唇摇了摇头,哽咽着说:“爸,你不欠我什么,我不想你为难。”他真的不想纪父在最后的日子里还得在这些争吵中度过。

纪父歉疚地摸了摸纪凡凡的头,“凡凡,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妈,如今你妈走了,爸爸也没办法再继续陪着你,所以爸爸想尽可能地补偿你。”

纪凡凡握住纪父的手,他低着头,呼出的气息格外难受,虔诚道:“阿姨他们不会同意的,而且因为这件事您现在才会住院……爸,我只希望您能,好好的,我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

他这辈子能抓住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抓住了,可是那些东西却全都像指间沙一样,一点,一点地从指缝溜走了,最后什么也留不下,什么都没有。

如果一开始就不曾拥有,就不会觉得失望失落,可在拥有之后再失去,那种锥心的感觉便会格外强烈。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眼神坚定,“而且我可以养活自己,我没问题的。”

纪父一方面感慰他的听话懂事,但一方面在遗嘱的事情上他却不会妥协,他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置遗产。

他严厉道:“别说了!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还要跟你争论,你听话就好了!”

纪凡凡苦涩地低着头,没敢再多说,他终究是改变不了什么,他只要听话,只要乖乖地接受就好了,什么也不能干涉,什么想法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