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叹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孙二侠的确不愧为王老前辈的好朋友,只不过……”
他盯着孙老先生,一字字道:“孙二侠又怎会知道林姑娘未曾将‘怜花宝鉴’转交给我?这件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孙老先生长长吸了奇書(网!收集整理口烟,缓缓道:“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李寻欢说不出活来了。
他从来也未想到林诗音对他也有隐瞒着的事。
孙老先生又道:“王怜花不但有杀人的本事,也有救人的手段,中年后医道更精,的确可说已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力。”
孙小红道:“龙小云是林姑娘的亲生儿子,一个做母亲的,确是不借做任何事的,所以,我想……”
她没有再说下去。
她的意思李寻欢却已听懂——无论谁都应该听得懂的。
林诗音一定已将那本“怜花宝鉴”传给了她的儿子,她一定将这本神奇的书保存了很多年,而且保存得很秘密。
问题是,她为什么始终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呢?
李寻欢第一次看到林诗音的时候,她也还是个孩子。
那天正是下雪。
庭园中的梅花开得正好,梅树下的雪也仿佛分外洁白。
那天李寻欢正在梅树下堆雪人,他找了两块最黑最亮的煤,正准备为这雪人嵌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这是他最愉快的时候。
他并不十分喜欢堆雪人,他堆雪人,只不过是为了要享受这一刹那间的愉快——每当他将“眼睛“嵌上去的时候,这臃肿的而愚蠢的雪人就像是忽然变得有了生命。每当这一刹那问,他总会感觉到说不出的满足和愉快。
他一向喜欢建设,憎恶破坏。
他热爱着生命。
他总是一个人偷偷的跑来堆雪人,因为他不愿任何人来分享他这种秘密的欢偷,那时他还不知道欢愉是绝不会因为分给别人而减少的。
后来他才懂得,欢乐就像是个聚宝盆,你分给别人的越多,自己所得的也越多。
痛苦也一样。
你若想要别人来分担你的痛苦,反而会痛苦得更深。
雪人的脸是圆的。
他正考虑着该在什么地方嵌上这双眼睛,他多病的母亲忽然破例走入了庭园,身旁还带着个披着红擎的女孩子。
猩红的风蓬,比梅花还鲜艳。
但这女孩子的脸却是苍白的,比雪更白。
红和自永远是他最喜爱的颜色,因为“白”象征纯洁,“红”象征热情。
他第一次看到她,就对她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同情和怜惜,几乎忍不住要去拉住她的手,免得她被寒风吹倒。
他母亲告诉他:“这是你姨妈的女儿,你姨妈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所以她从今天开始,就要住在我们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