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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曲径穿梭所带来的抽离感渐渐退去,伯洛戈也成功抵达了雷蒙盖顿内部,不等视野恢复清晰,伯洛戈果断地用右手抽出了怨咬,左手则搭在斧柄上,蓄势待发。
伯洛戈深知自己使命的重要性,为此他几乎调动了全部的精力,集中于接下来的行动之中。
以太无声地扩张,化作一层层的涟漪轻轻地敲打在周围的物质上,并以此带来更为微弱的回音,伯洛戈仅凭这样的回音,立刻在脑海里勾勒出了自己所处环境的大概情况。
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移动目标,也没有察觉到其它的以太反应。
紧张的意志松弛了些许,随后视野变得清晰,伯洛戈逐渐看清了这昏暗又瑰丽的废墟之地。
“天啊……”
脑海里传来艾缪的惊叹,伯洛戈也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手持的剑刃。
伯洛戈觉得自己没有来到一片废墟之中,反而抵达了一处艺术的殿堂。
尖拱门犹如华丽的骨节,一个接着一个优雅地衔接起了漫长的廊道,地板上闪烁着一种神秘的镜面感,遗憾的是在岁月的磨损下,它不再光彩夺目,而是披上了斑驳的灰尘。
廊道的两侧,壮丽的、琉璃般的水晶墙体伫立着,镶嵌于巨石的框架中,它们像幻梦般的画作一样,散发着透明且神秘的光芒,墙后的光线如朦胧的月光一般,轻轻溢散出来,经过水晶的折射,那些本应纯净无瑕的光芒如同仙境中的绮丽色彩,变得五彩斑斓。
“这里……这里就是神圣之城·雷蒙盖顿吗?”
怀疑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艾缪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这和她预想中的险恶之地截然不同。
伯洛戈没有过度痴迷于这华丽的造物中,他看向廊道的尽头,朦胧的光芒下,空气里飘荡的尘埃清晰可见,它们在气流的裹挟下飘荡着,数秒后,气流拂过伯洛戈的脸颊,略显炽热的气息里带着灰烬的味道。
“光灼与祸恶。”
伯洛戈在心底轻声道。
当初在遗弃之地内,他曾远远地窥见到了雷蒙盖顿的现状,庞大且扭曲的血肉完全侵袭了这座城市,如同寄生虫般与其纠缠在了一起。
灼热的光芒不断烧毁祸恶的血肉,化作成吨成吨的灰烬,又在祸恶风暴般的呼吸中抛入高空,堆积成山。
伯洛戈怀疑此地在廊道内涌动的气流,便是来自祸恶的呼吸,如同在洞穴里感受到微风一样,沿着气流的方向,伯洛戈就能找到祸恶所在。
“你听到了吗?伯洛戈。”
艾缪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伯洛戈警惕地闪到了角落的阴影里,这才随着艾缪的指示,仔细聆听着。
伯洛戈听到了。
绝对的静谧中,伯洛戈听到了悠远深沉的呼吸声,像是一位巨人在此沉眠,伴随着它的呼吸声,狂乱的气流肆意涌动,它们在建筑廊道间横冲直撞。
这里的种种都像是经过所罗门王的特殊设计般,气流传堂而过,居然吹奏起了阵阵乐曲声。
伯洛戈仔细聆听那前奏,渐近的弦乐器以柔和的弓法演奏,带着轻柔、细腻的音色,仿佛在述说着一段静谧的故事。
木管乐器轻轻吹奏,以中低音区的音色传达出内敛与优雅,长笛如流水般流动,其婉转纯净的音色在听觉上犹如一条纤细的溪流迂回流淌。
伯洛戈的目光有些失神,他觉得自己不是在执行一场绝命行动,而是误入了某个艺术的厅堂。
巨人的呼吸抵达了峰值,掀起的气流也变得越发激烈,与此同时这庞大建筑演奏的交响也迈入了高潮。
敲响的铜钹带来强烈的延音,像镜面上扩散开的涟漪,弦乐器迸发出激烈的旋律,快速而富有挑战性的音符飞速奏响,其丰盈且铮铮有力的音色仿佛是一股汹涌澎湃的力量。
伯洛戈的身子不由地颤抖了起来,随即他眼中的廊道开始扭曲变形,铺满地面的灰烬被风带走,锃亮的、宛如镜面的大地清晰了起来。
如同站在光洁的冰面上,伯洛戈低下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疑惑地打量着伯洛戈,随后他缓缓地蹲了下来,向着镜面之上的伯洛戈伸出手。
“伯洛戈!”
有人在呼唤着伯洛戈,声音转瞬即逝,被充耳的乐曲声掩盖。
伯洛戈分辨出了小提琴的音色,旋律极具张力,快速而火热地挑战着音域的极限,大提琴则在低音区表达出浓郁的力量,深沉的音色仿佛是一股地底涌动的岩浆。
“怎么……回事?”
伯洛戈低头注视着镜面中的自己,他已经察觉到了自身状态的不对,可身体与意识却无法做出避险的动作。
突然,铜管乐器奏出强烈、豪放的旋律,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伯洛戈的头上,紧接着号声嘹亮而清亮,如同尖锐的细针扎进了耳膜之中,捣碎了脑组织,随之而来的长号则以其庄重的音色加强了旋律的厚度和延展性,犹如大地的回响,一瞬间伯洛戈的身体像是沉重了千百倍,动弹不得。
高亢渐进的交响乐此时化作了对伯洛戈的处刑曲,意识与躯体都遭受到了苦痛的折磨,纷乱的幻觉在眼前浮现。
以至于伯洛戈发觉脚下坚硬平整的镜面,此时居然像液体一样柔软,脚踩的位置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带动伯洛戈的身体失衡,不受控制地跌倒下去。
伯洛戈本能地用手拄地,按在了镜面上,顿时,一股冷彻如骨髓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在脊柱上一路狂奔。
“哈……哈……”
所有的乐曲声都变得模糊、远去,像是伯洛戈沉入了水中,沉闷的声音里,伯洛戈能听见自己那沉重的呼吸声。
伯洛戈试着撑起自己的身子,可这时他察觉到有更加冰冷的东西抓住了自己的手掌,看向自己的身下,那是镜面中倒映的自己。
影子突破了虚实的界限,一把抓住了伯洛戈,五指完全紧扣在了一起,而那液化柔滑的镜面大地,此刻也像是找到了猎物般,变得晶莹、近乎胶状物般,一圈圈地缠绕住了伯洛戈的手臂、冻结。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伯洛戈的心头升起,他不惧怕死亡,但畏惧无力化,可无论他怎么挣扎,身体始终不听使唤,提不起半点力气,以太也保持着沉默,不予回应。
就当伯洛戈快要被完全包裹时,那连绵不绝的乐曲声出现了一丝的瑕疵,像是弓弦崩断了般,刺耳的声调打破了先前营造的氛围,伯洛戈眼前的幻觉也随之浮现出了无数的裂痕。
伯洛戈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