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们的欺骗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呢?我曾和洛伦佐·美第奇一起,我是一名猎魔人,猎魔教团的教长,还是一位枢机卿,我对于他们而言太有威胁力了。
我饱含期望地来到这里,我以为等待我的是向黄金时代的再度进发,但我面临的却是数不清的圣堂骑士,我的学徒、我的部下,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大地在颤抖,洛伦佐缓缓地后退着,他看到劳伦斯脚下的土地裂开了,数不清的、干枯腐朽的手臂从其中探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狰狞的亡者从熔岩的地狱之中爬出。
“他们畏惧着我,也不会相信我,圣堂骑士们成百上千,携带着博尔吉亚的毒药,还有圣银制式的武器,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看不到那么遥远的未来,也躲不过降下的暴雨。”
一只又一只骸骨的手掌抓住了劳伦斯,亡者们纷纷挂在他的身上,试着将他拖入地狱,可它们没能撼动劳伦斯,甚至连他的步伐也无法阻挡,就这样被他拖拽着、前进着。
“从那之后我就知晓了一个道理,洛伦佐·霍尔莫斯。”
“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相信的,我能信任的只有我自己,还有手中的剑。”
亡者的面容在劳伦斯的身旁徘徊,狰狞的脸庞发出阵阵嘶吼,它们抓挠着劳伦斯,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他。
“如果没有这些事的话,我或许真的会把你团结进来,让你加入这伟大的进程,可这还是太遗憾了,我已经无法去相信别人了。”
在那场战斗的最后,劳伦斯活了下来,也只有他活了下来。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洛伦佐凝重地看着他,他没想过劳伦斯有着这样的过去,也从而再次意识到了教会的疑云不止自己所看到的这些。
“来自洛伦佐·美第奇的馈赠,一支圣杯之血。”
劳伦斯发出了阵阵沙哑的笑声。
“我活着回到了福音教会,他们当时的表情有趣极了,如果换做以前我会杀光他们,但这次不同了,我学会了妥协、学会了隐忍,直到将他们全部毁灭。”
干枯的手掌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洛伦佐来不及躲闪被它一把抓住,紧接着更多的手掌从裂开的土地下伸出,缠绕在了洛伦佐的身上,就像铁索一般束缚住了他。
这是如此地沉重,和劳伦斯不一样,洛伦佐发现自己连移动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像劳伦斯那样前进了。
随即有更多混乱的幻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不是幻觉,而是记忆,数不清的记忆片段,而这记忆的主人并不是劳伦斯,而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
破碎的记忆夹杂着混乱的情绪席卷着洛伦佐,恍惚间的痛苦,洛伦佐知晓了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残渣,【间隙】的残渣,意志的残渣。
这些都是被劳伦斯摧毁了【间隙】的残渣,数不清的意志混合在了一起,几乎要将洛伦佐的意志污染。
“你……究竟入侵了多少人?”
沉重的压力令洛伦佐不由地跪伏了下来,根本不需要他在【间隙】里战胜劳伦斯,这数不清的残渣早就在一点点地腐蚀劳伦斯了。
“很多人,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劳伦斯的神态轻松极了,似乎这些残渣都影响不到他,又或者他早就被腐蚀的太深了,和这些残渣融为一体。
“为什么,你还活着?”
洛伦佐想不明白,数不清的记忆与意志混合在了一起,这种程度的污染下,劳伦斯早就该迷失了自我才对,可现在他还“清醒”着。
“名字并不重要,它只不过是一张张面具的代词而已。”
劳伦斯的身影渐渐地衰败了下来,他似乎撑不住亡者们的压迫了,躯体最后在洛伦佐的眼前倒了下来,被数不清的手掌拖入了燃烧的裂隙之中,可随即有一只干枯的手掌举起了劳伦斯的面具,将其戴在了脸上。
枯朽的身体被注入了力量,僵硬的肌肉开始有了活性,鲜血再度涌动起来。
它变成了劳伦斯。
“名字并不重要,洛伦佐·霍尔莫斯,我是不是劳伦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什么,重要的是贯穿这一切的意志。”
它看着洛伦佐,就像在争夺这面具,争夺这面具所代表的“含义”一样,数不清的手掌再度抓在了它的身上。
“很多年前,在这里,我将死的那一刻,圣杯之血救了我,也让我看到了未来,无比遥远的未来。”
它走到了洛伦佐的身边,距离不算遥远,但就在这段距离里,它又死了数次,面具被一次又一次地取代。
洛伦佐的心彻底寒了下来,他突然很迷茫,也很恐惧,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到底在面对着什么。
劳伦斯早就死了,数不清的残渣将他的意志腐朽,本我迷失在了破碎的记忆当中。
劳伦斯还活着,他遗失了自己的名字,遗失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但他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就像铁律一般束缚着自己,无论被取代多少次,这个命令依旧被坚决地执行着。
这是劳伦斯找到的答案,他用绝对的铁律克服了权能·加百列所带来的副作用,虽然代价是真正的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掉了。
“人性对于我们而言,究竟是保护,还是枷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