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想这些久远的事了,拿起折刀,蓝翡翠照着凸起的裂口便刺了下去,大抹大抹的鲜血沿着裂口涌出,舱门后的妖魔发出一阵惨叫。
她们两人与死亡只隔着一扇千疮百孔的舱门,蓝翡翠不指望谁能来救自己,自己的命要握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伯劳你快醒醒啊!”
……
“醒醒!伯劳!”
有人在喊自己,但伯劳不想理会他,自己实在是太累了,浑身都传来了止不住的痛楚,以及蔓延至骨髓的寒冷,伯劳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挣扎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就这样安静地死去。
但在这种局面下,死亡似乎都变成了一种仁慈。
混沌将死的意识被挽起,伯劳感知到了风雨,身上的寒冷与痛楚也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与强烈。
“啊!”
伯劳惊恐地喊出了声,他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浑身湿淋淋的,不等说出些什么,他迅速地翻过身,呕吐了起来。
海水混合着血液被他吐出,散发着腥臭的气味淌了一地,吐完这些伯劳有些无力支撑自己,他一头摔进了自己的呕吐物里,狼狈不堪。
“醒了吗?居然还活着啊。”
有声音从前方传来,伯劳艰难地抬起头,能勉强地看到天穹之上洒下的光芒,那人拖着另一个人,将他丢在了伯劳的身旁。
视野逐渐清晰了起来,伯劳认出了那个家伙。
“弗洛基·威尔格达森……”
伯劳饱含恨意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呦,看起来还没疯。”
对于伯劳的状态,弗洛基很是意外,他带过不少人进去寂海,也遭遇过那些妖魔,绝大部分人都死在了妖魔的手中,即使有幸存者,也变成了疯子。
他没想到伯劳不仅顽强地活了下来,还保有理智。
“真是场不错的冒险啊,伯劳。”
弗洛基微笑着,身上的污血都凝固了起来,将兽皮上的绒毛凝结在了一起,盔甲上也满是凹痕,还能看到裸露的肢体上,有着尚未结痂的伤口。
伯劳记得他们在角鲸号上遭遇了海蛇的猛击,滔天的海浪中角鲸号被大海吞食,也是在那时伯劳失去了意识。
长船……
伯劳看到了弗洛基身后的长船,停靠在布满积雪的岸边。
在弗洛基登上角鲸号时,他还带了不少长船安置在角鲸号上,最后的关头是这些长船救了伯劳,但带了那么多长船,也只有这一艘活着逃出了死亡的旋涡。
所有人都如同尸体一样躺在长船上,保持着绝对的静默,任由惊涛后的海浪推动着他们,直到在某个模糊了时间观念的一天里,他们脱离了寂海。
“寂海接受了献祭,我们得以生还。”
弗洛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花费了很多人命,才摸索出了这么一条寂海的规则。
可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危机远远没有解除,从弗洛基的视角看去,整个雪地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弗洛基、伯劳,还有躺在伯劳身旁,那个被弗洛基刚刚丢过来,如尸体一样的男人。
“你这个骗子!背叛者。”
伯劳咒骂着弗洛基,他很想爬起来杀了这个可恶的男人,但伯劳此刻根本提不起力量,浑身剧痛难忍,如果不是这炽热的恨意,他说不定都已经痛昏了过去。
弗洛基则毫不在意,他微笑地走了过来,然后站在伯劳的身前,他身影是如此地高大,阴沉的阴影将伯劳完全地笼罩住了。
“伯劳,我一直有这么一个想法。”
“我觉得,很多东西都是相对应的,就像光与暗、生与死、人类的卑劣与美德。”
他拿出了那把银白的左轮,打开弹巢后,发现其中恰好地剩下了一枚子弹,最后一枚子弹。弗洛基从容地卸下了这最后一枚子弹,攥在了手心里。
“那么,你究竟是会为了更大的愿望而卑劣,还是说固守自己的底线而选择美德呢?”
弗洛基蹲了下来,将银白的丧钟塞进了伯劳的手里,残忍地说道。
“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伯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