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彻底的遗忘,而是充满了误导,并且一些关键的部分被淡化……实际上九夏的很多情景我还是记着的。”邵良业解释着。
“她也是如此?”洛伦佐指了指卲良溪。
“每个佚名都是如此,但就像我说的,遗忘并不是彻底的,逆模因没有完全洗去我们的记忆,而是将其覆盖,埋下触媒的扳机,当我们回到遗忘长城时,它便会被触发,将埋葬的记忆归还。”
“所以当你返回九夏时,你便又能清晰地记起一切。”
“没错,”邵良业毫不在意,“但记不记得,对于佚名而言,并不重要,我们身上覆盖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逆模因,埋藏着不同的触媒扳机。”
“有效的记忆年份只有五年,并且这个年限还会随着逆模因的蔓延,继续减少。”
邵良业说着有些难过的话,但他似乎早已习惯于这些了,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
“过去对于佚名而言,毫无意义,我们所拥有的,需要的,只有促使未来的现在。”
两人的谈话陷入了沉默,洛伦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用猎魔人对比一下佚名,又觉得两者所付出的代价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真的让洛伦佐去做出抉择,他也不知道该去选择哪个。
一个是变成怪物的诅咒,一个是遗忘所有的空白……
“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洛伦佐叹息着,可紧接着他听到了什么,细微,频率还在逐渐加快的微响。
这份响声还在不断地加剧,直到洛伦佐惊醒地站起,看向其他人。
“你们……听到了吗?”
洛伦佐的眼瞳里泛起了炽白,每个人注意到此情的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盖革计数器在尖叫。
……
“未来是一片注定的黑暗,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角落里有人呢喃着这样的话,一旁路过的匪徒有些好奇,这听起来神神叨叨的话语,可在残酷的下城区行不通。
比起口头的狠话,在别人废话时,挥出拳头,才是最管用的。
他走过拐角,去看看是什么家伙在胡言乱语,最好再揍那个家伙一顿,让他离自己帮派的驻地远一些,他们并不欢迎这样神神叨叨的家伙。
转过拐角,匪徒看向了角落里,腥臭味扑面而来。
狭窄的小巷里升腾着浓重的血气,透过日光的剪影,能看到略显扭曲的身体正在向这里前进,地面上尽是血污,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杀。
匪徒本能地握紧武器,在下城区打打杀杀什么的太常见了,他以为这是别人对他们帮派的袭击,但很快,他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倒在垃圾堆里的身影,流浪汉一脸的污血,目光顺着下方看去,匪徒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严寒包裹。
流浪汉的身体仿佛被怪物啃食过一般,整个下半身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地的污血和碎肉,在那巨大的创口下,他都能看到缓缓蠕动的内脏。
匪徒没少见过这种残酷之景,可这一次与以往都不一样,似乎这里正酝酿着什么怪异,令他忍不住地干呕着。
“真可怜啊……”
流浪汉发出痴迷的笑声,目光斜视,看向了匪徒。
他就要死了,但他的表情却不痛苦,上面洋溢着怪异的微笑,仿佛“死亡”是某种幸福的解脱。
怪异感越发剧烈了,数不清的负面情绪在匪徒心底的黑暗里滋生着,与此同时更多的脚步声响起,在巷尾的尽头,更多扭曲畸变的身影出现,它们朝着这里大步前进。
“怪……怪物!”
匪徒尖叫着转身逃跑,他那不算坚硬的勇气,在目睹这些残酷时彻底被击溃。
他在泥泞的大地上奔跑,可突然间他又不知道该逃向哪里,犹豫之际,剧烈的痛楚从腹部传来。
一根带血狰狞的尖刺贯穿了他的腹部,匪徒试着抓紧尖刺,但下一刻巨力从其上袭来,沿着腹部的伤口向着一侧斩去,将他大半的身体撕扯开来。
视线的余光里,匪徒看到了成群结队的怪物们,它们遵循着活人的气息,游荡在下城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