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长呼一口气,他猜现在自己也没有什么决定的权力了……不,自己早就做出了决定,只是如知更鸟一般,被自己遗忘了而已。
现在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这是早已书写好的故事,如今他们这些角色,只是要按照作者推进的那样,带动着剧情朝着结局走去。
“我们在哪?”
尼古拉反问着,作为一个学者,他没有经历过极度危险的战役,故此他还算不上绝对的理智,相较于梅林仍差了很多。
“死牢。”
这时塞琉回应道,她将目光从亚瑟的身上移开,和尼古拉对视在了一起。
“我们处于前往死牢的道路上。”
“可是……死牢不是在……”尼古拉还试着说些什么,但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亚瑟刚刚轻语的名字,他低声道,“知更鸟。”
知更鸟。
一个曾经无比熟悉,但又被遗忘的名字。
随着他被记起,有太多同样被掩盖的记忆也随之出现,在脑海里奔涌着。
“那是个陷阱,旧敦灵的一切都是一重阴谋,这阴谋是如此地巨大,以至于我们也被它囊括在其中。”亚瑟感叹着。
塞琉说着将匕首刺进了货厢的缝隙中,她用力地扭动着匕首,直到缓缓地扩大出一道裂隙,然后用力地抬起,将藏在其中的卡扣打开。
货厢被疯狂打开,冷彻的雨水冲刷着几人的脸庞,她们看向外面的世界,旧敦灵变成了灰色的剪影,出现在草野的尽头,看向前方,则有更多的钢铁在等候着她们。
淅淅沥沥的雨幕下,草野随风摇晃,缓缓地展露出其后早已被废弃的火车站,这站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按照它原本的命运,它也应这样继续废弃下去,直到和化为黄土的一部分。
可现在它重新焕发了荣光,一列又一列重型武装列车停靠在车站内,巨大的炮管斜指向天际,就像密集的剑林,技师们在就绪的阿斯卡隆间奔走,在开火前,做着最后的微调,清道夫们也走出了阴影之下,暴露在阳光之中,把守着这处据点。
呼啸的风声袭来,紧接着便是漆黑且沉重的黑影掠过,一列又一列重型武装列车驶离了火车站,它们的方向并不是旧敦灵,而是沿着铁轨环绕着旧敦灵行驶,就像巡猎的猎犬,将猎物牢牢地看死在猎场之中。
塞琉看着这一切,她的目光充斥着惊恐,僵硬地转向了身后远去的城市。
“‘死牢’是用来关押被处死的犯人,而不是保存什么延续的火种。”
塞琉觉得自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在这巨大的震撼面前,她的心神一片空白。
“旧敦灵才是真正的‘死牢’。”
承载着阿斯卡隆的武装列车也启动了,它们拖动着沉重的列车炮,如同游蛇一样,将旧敦灵死死地缠绕住,炮口纷纷指向了那座处于暴雨中的城市,以阿斯卡隆的覆盖范围,无论目标出现在哪里,都将遭到它们的火力倾泻。
塞琉打开了通往其他货箱的通道,打开门,与自己所想的一切,也是一群被捆起来倒霉鬼,尼古拉跟了上来,将他们的头罩扯下,尽是些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研究人员,走到货箱的末尾,便是一堆沉重的铁箱,里面装载了各种资料与记录。
看向亚瑟,亚瑟注视着这一切,沉默不语,可就在这时列车进入了火车站内,它缓缓停下,溢散的雾气中,亚瑟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亚瑟记得他们,很多人都是他曾经的属下,但在退休后,他们的记录被归档封死,存在也被逆模因抹除,哪怕是到了现在,亲眼见到他们时,亚瑟的记忆才缓缓恢复了不少,想起了他们的过去。
然后便是更多的记忆涌现。
清道夫、归亡者……
得益于清道夫们长期的自我封闭,作为净除机关的极为重要的一个部门,他们的消失本该引起巨大的动荡才对,结果亚瑟现在才迟缓地记起这些,他想不到,如果他们不主动现身,自己还要被欺瞒多久。
“所以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亚瑟走下车厢,穿过了雾气,站在了异乡人身前。
左棠笑了笑,他本该呆在左镇身边的,但他身上的逆模因影响十分严重,严重到亚瑟也没注意到,何时他离开了旧敦灵。
“让我为你介绍一下真正的‘死牢’……
亦或是说‘机械降神’。”
随着左棠话语声的落下,更多的武装列车驶离了这里,上面满载着无神的佚名与冰冷的傀儡,他们将把旧敦灵重重包围,没有任何妖魔能从其中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