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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没舍得删掉聊天记录,往上翻去,发现两人的交流往往只言片语。过去他常常向杨一心表白,从暗示到明示,从文字到图片,从正经到不正经,只要抓住机会就发。

因此这些聊天也往往止于他的表白,杨一心起初还一本正经地拒绝,后来就劝他赶紧闭嘴,他偏不闭嘴。于是一来二去,斗嘴往往乐此不疲。

翻看着这些聊天内容,越往上翻,时间越久远,他意外发现原来杨一心也关心过自己,文字中偶有“少喝点酒”、“多穿两件衣服”、“少鬼混”之类的话,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杨一心不再这样关心他了。大概是说得再多,他都不会听、不会改,于是就不说了吧。

冉飞星也很清楚自己的本性,一边借口不愿受冉家继母姐姐忌惮而沉迷酒色,一边又被这样堕落的生活吸引,不自觉地越陷越深。

他想,自己这么堕落,大概是配不上杨一心了。但尽管如此,他也不愿意把杨一心拱手相让。就像得不到的宝物,他宁愿看其束之高阁,也不愿意让别人夺走。

更不能是被商远夺走。

“冉少,宾客快要到场了。”有侍者前来提醒。

冉飞星点点头,忽见回廊下有一人望着他,他看了眼时间,然后走过去。

来者汇报道:“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第三次磋商,目前还算顺利,只是不知道商远那边……”

“放心,他非常信任徐缓,爱得不可自拔了。”冉飞星冷笑一声,又问:“那个姓刘的呢?”

“与我们合作的刘经理也参与这次磋商,商远并没察觉他是内奸,按计划可里应外合。”

“好。你去吧,等婚礼结束了再来向我汇报。”冉飞星拿着手机在空中抛了两下,脸上终于露出期待的神情,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商远确实深情,竟然爱上一个赝品,而将真正的宝物弃在尘土中。当他爱上徐缓的时候他就输了。

相信磋商大会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真想看看商远是何种表情。

宾客陆续到场,冉飞星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上面的暗纹绣线在灯光下如远星般若隐若现,胸口露水玫瑰的胸针绽放着妖冶的红。

他走过去与贵宾握手寒暄,脸上的笑意有七分真,因为他高兴——为自己计划已成而高兴。只是再高兴也总含着三分假,这三分假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冉家势大,政商两界都有贵客赴宴,这是冉箴的面子。

冉飞星的几个姐姐也悉数到场,风格高调,入场时众星捧月,虚伪地祝福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放在以前她们都不会正眼看他,但现在不同了,冉箴对他的重视令她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他。

新娘方也来了诸多贵客,这些贵客都是冉箴想要拉拢的势力,也是联姻的目的。

婚礼大厅中金碧辉煌,早上空运来的玫瑰散发出馥郁芬芳。宾客纷纷落座,冉飞星站在稍高处望着他们,竟觉千人一面,所有人都变成了金钱符号或官位名称。

他好像看到一个更深邃的世界等待着他踏入其中,今日重创商远,就是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而这把钥匙已经握在他手中。

交响乐队奏响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舒缓的音乐如同小溪流水,每个音符都经过精心调试,只为奏出最完美的曲目,配得上这场最盛大的婚礼。

在音乐声中,新娘从洁白的花门后出现,穿着天鹅羽毛一样洁白的婚纱,裙摆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恣意地走出来,扭动着腰肢,大步走向冉飞星,步伐很是轻浮。

冉飞星笑着看她走来,眼底却是冰冷的。他知道她还有一个男朋友没有分手,甚至前天还在私下见面,放浪形骸。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形式婚姻就是如此,只要不被别人知道,随她怎么浪去。

她走到冉飞星面前,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这一刻场内传来热烈的掌声,于是他们在万众瞩目下并肩走向前方。

神父静静地看着两人,目光慈祥而温和,胸前的十字架雕刻得十分神圣。

冉飞星一步步走过去,不知不觉心跳加速,恍惚中好像身边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西装,陪在他身边经历人生的重要时刻。

他没有看身边的女人,这样,他就能将她想象成另一个人,另一个他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人。他希望与他风雨同舟、相互扶持,一起在冉家争出一席之地,然后共同打造属于他们的商业帝国。

冉飞星情不自禁地渴望着,渴望有他在身边,给冷冰冰的世界点一星火、一盏灯,自己就不再孤独。

他大概是想他想疯了,想得出现了幻觉,否则他怎么会在神圣的婚礼上听到污秽的喘息和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