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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上很沉默。
冰杯里似有冷焰流动的酒液,将人们的表情,晕染了几分。
太虚勾玉的失窃不算大事,因为太虚阁员的身份,都是在太虚道主那里挂了名的。但眼下,该怎样开口?
谢哀看着姜望,姜望看着谢哀。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有必要跟您解释一下。”姜望镇定地道:“我与纳兰隆之,今天是第三次见面。第一次在迷界战场,第二次在龙宫,此前两次,甚至都没有说过话。我根本不知道他来雪国干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偷您的东西。姜某平生最恨鸡鸣狗盗之辈,下次若叫我抓到——”
“客官?”问仙楼的店小二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有位客人叫我在这个时间,把这件东西拿给您。”
姜望和谢哀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看出了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在店小二的视野里,并没有谢哀的存在。他只看到这个身姿挺拔的青衫男子,玉冠束发,腰悬白珏,一个人端正地坐在那里……身前却放了两杯酒。此人谨慎地看着前方,前方却空空如也。
长得挺好个人,穿戴也不俗,怎么好像脑子有病?
店小二犯着嘀咕地把盒子放下了,三步并两步,赶紧离开。
姜望问:“您的意思是,拒绝太虚幻境的是傅真君?”
他知道这是告知,也是界限。对于太虚阁员这个身份的尊重,谢哀就给到这里了。谢哀不再提及照无颜,或许是不想,或许是没有必要。
太虚阁员身份尊崇、位高权重,但在姜望看来,什么权柄都比不得跟太虚道主对话的机会。这可是比拟超脱的存在,一句真传,胜过世间千万种!
原则上太虚道主绝对中立,绝对公平,也绝对无情,不可能给谁开小灶,对太虚阁员也不存在感情。但是怎么说……太阳只要还发光,你就能感受温暖,只看如何去利用!
谢哀脸上不见喜怒:“比如?”
但是直到繁杂无比的信息汹涌而来,令得仙念竞相闪烁,他才想起来,他忽视了一些问题——
要是谢哀对照无颜的点拨有问题,姚甫早就找上门来了。
现在只能靠自己……
“我很遗憾。”姜阁员道。
“你以为九大仙宫之间,是什么关系?”
姜望抬手翻出太虚勾玉,此物能够穿梭幻境与现实,乃两方通行之宝:“我的太虚勾玉方才为人所窃,尚不知其中是否被人种下手段,故来报之,请道主检查,勿使外贼觑机,偷进咱们太虚幻境里1
这速度不说是前无古人,也必是历史少有。
姜望平伸右手,掌心浮现一团善福青云,青云之上,托举着微缩的宫殿群落。虽然现在只比手掌大一些,但其中精巧,清晰可见。
冰街飞雪,青衫独行。
它不仅仅是一座灵域,而是一个世界。
姜望此刻正在做的事情很简单,也很笨。
他咧开嘴,欣赏这幅美景,他知晓,那是仙主的仙念。
白云童子也在五府海里确认:“仙主老爷,这女的讲的都是对的,好些是我理解有误,一听她讲,就想起来了!这女的谁啊,让她再讲两句,她那边有没有仙灵?叫出来一起玩耍呗——”
这是一个出于姜望意料的答案:“太虚卷轴?”
太虚道主的声音直接消失了。
姜望负手于后,虚握的拳心里,有一颗半透明的琥珀,其间光影不断变幻、声纹如波涛往复。
他也很想知道,几年前谢哀成道那一战的细节。
见谢哀不接茬,他便自接道:“您两次登临绝巅,乃是霜仙君转世。霜仙君当年完全复原了凛冬仙宫,仗之横行四方。不知有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给晚辈呢?”
现有的这些,还无法让他完全相信。
“所以我说你找错人了。”谢哀的声音又淡又冷:“整个雪国,现在使用太虚幻境的人,不超过三百个。我就是其中之一。”
“云顶仙宫?”谢哀仍无波澜,只道:“你能够把它修复到这种程度,不算容易。看来你在星月原开的酒楼很赚钱。”
谢哀淡声道:“希望让你觉得不虚此行的,是雪国的风光,雪国的美食,雪国的人,而不是已经随时代故去的仙宫。”
在雪国,他人生地不熟,这又是一个极封闭的国家。若说从现在开始铺情报网,只怕等到太虚阁员的任期结束,他想要的情报也不可能得到。
在他坐过来之前,自己的太虚勾玉就已经被偷去。
谢哀这个问题一出,姜望立即就明白,所谓九大仙宫,并非他所想象的‘团结一心,共创时代辉煌’,恐怕恰恰相反,彼此攻杀不休才是。就像现在的各大霸国,要争一个唯一的‘六合天子’。
面前这位,是万古以来第一位成功转世者,具备自源海归来的传奇色彩,天然拥有对“转世”二字的解释权。
“距离‘修复’,还差很远。”姜望长叹一声:“悠悠千万载,仙宫尽成烟。如今云顶仙宫没什么邻居,传承仙术者也没什么故人。可谓寂寥1
她平静地看着姜望:“就像你因为照无颜的事情来问我,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姚甫没有来?他是实力不如你,还是名望不如你,还是对照无颜的感情不如你?”
这么直白的说‘不熟’,还真是有点伤人。
他只是需要寻找真相。
“雪国风光的确迷人1姜望顿了一下,打算修饰几句漂亮的形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