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一种若隐若现的淡白色雾气正围绕着他,深感无趣地撇开了眼睛。
他就知道爱德华兹不会错过诸神黄昏这个对她来说的大乐子,更何况赫卡忒还待在她的维度里——只不过,他竟然没在至尊法师附近看见她,让他略有不安。
但没关系,他们在让奥丁交出力量还清债务的目标上大概是一致的,区别只是在于爱德华兹可能并不那么在乎阿斯加德的存亡。
洛基确信自己能和她在诸神黄昏中达成某种默契,于是他也朝至尊法师的身上套了个防御光环,接着向金宫疾行。
他发现了自己母亲的侍女们果然在金宫附近。虽然这些女神此刻都在与仙宫三勇士们指挥民众避难,但他还是再次松了口气。
洛基没有去管奥丁整顿军队的宫殿所在,而是一路向后,绕过大量宫殿群,寻到了弗丽嘉在日轮宫殿中的寝殿。
他的手才刚碰到门板,就听见母亲温柔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洛基?快进来。”
“妈妈!”洛基推开门走进去,快步走到弗丽嘉的身边,有些紧张打量着她,“我看到海雾之宫被苏尔特尔的火焰烧毁了,还好你不在那儿……”
弗丽嘉伸手想碰碰他的脸,但因为他是个化身而作罢了,只是含笑看着他:“洛基,我很好。”
她转过身去,继续自己方才在做的事:穿戴铠甲。
洛基有些惊讶地看着弗丽嘉解下柔美的披帛,将一套金属打造的冷硬铠甲有条不紊地穿戴在身上,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那样。
“母亲?”洛基轻声说,“你不需要去战斗。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很爱父亲,但外面太危险了,我和索尔都希望你好好待在安全的地方……”
咔哒。
弗丽嘉戴上两副手甲,活动了一下手腕。她的表情依旧很温柔,但说的话让洛基呆住了:“海雾之宫是我烧掉的,洛基。”
“什么?”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地喃喃道。
“苏尔特尔对阿斯加德的王后寝宫不感兴趣,它的进攻方向与海雾之宫相反,怎么会特意攻击那里呢?”弗丽嘉转过脸朝洛基露出一个微笑,像无数次给他讲睡前故事那样语气轻柔和缓地说,“是我用魔法烧掉了它。”
“但是……为什么,母亲?”洛基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露出了一个笑容,走到弗丽嘉身边,语气轻松地说。
“是啊。为什么呢?”有人站在门外,语带笑意地说。
………………
“我是诞生于上古的地球古神之一。与奥姝图生来就是法师不同,我是一个女巫巨人。”安格博达昂着头,额头上的满月光芒与满地冰霜交相辉映,“我没有学习魔法的途径……我只能摸索着使用那份天赋力量,像个学习如何说话的孩子。直到那一天,赫卡忒眷顾了地球。”
奥丁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没打算答话,只是抬起永恒之枪朝她挥去一击。
神力与巫术之火碰撞在一起,就像水融入大海那样,被安格博达周身的光芒吸收殆尽。
安格博达忽略了奥丁的愤怒和恐惧,只是自顾自地讲着:“她是一道可能性之光,照亮了整个世界。我还记得是我第一个给她起了‘赫卡忒’的名字,在地球最古老的语言中,那是代表着遥远的意思。她那么慷慨地赐予你们魔法的轻触,也是那么慷慨地教会我魔法的无尽可能性……”
“你不是安格博达!”奥丁再次挥去足以击碎一整颗行星的一击,但他的神力依旧悄然沉没,没有回应。
那些被冻成冰雕的仙宫战士被奥丁之力的余波扫中,碎成一块块残冰,而安格博达仍然缓步走向他,节奏丝毫未改。
“我就是安格博达。”安格博达睁着一双逸散出魔力微光的眼睛,语气冷漠地说,“我是赫卡忒的学生。”
“你是赫卡忒本人!”奥丁又惊又怒地咆哮道,“否则奥丁之力对你怎会不起作用!?”
“看来,你还记得,当她换上怨妪面貌时那股在你们男性世界中激荡的仇恨力量。你还记得她的怒火……记得赫卡忒‘母亲’的那一面消失殆尽时的景象。”安格博达忽然露出一个微笑,那笑意在奥丁眼中与数千万年以前,那个会在月光下回应信徒的每一个请求的“母亲”重叠在一起。
她说:“而我想让她能看见她在这宇宙中位居何等高位,让她有一天可以亲手复仇。我想让她活下来,所以我主动接纳了被她的怨恨所粉碎的‘母亲’的化身。”
她站在奥丁的神座下方,明明是仰起头,却让神王产生了一种被俯视的错觉。
黑发的、穿着紫袍、额头生着满月的安格博达一字一句地说道:“赫卡忒即我。我即安格博达。”
………………
洛基转过身,看见密涅瓦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弗丽嘉。
他心中警铃大作,挡在了弗丽嘉面前:“爱德华兹?你来找我母亲干什么?”
“上次我想找她聊天的时候就被你拦住了。”密涅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是个大人啦,洛基。不能因为你妈妈有了新的小朋友就吃醋。”
洛基感觉自己的脸绿了。
他听到弗丽嘉在他身后发出一声轻笑,柔声说道:“别介意,密涅瓦,洛基是个好孩子,还很聪明。能帮我系一下带子吗?”
洛基有些紧张地看着密涅瓦走到弗丽嘉身边——她既没有暴起挟持神后,也没有突然施放什么黑魔法,而是很正常地捏起铠甲披风的系带,给弗丽嘉打上一个结。
弗丽嘉将那头亚麻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身后,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厚重的头盔,戴在了头上。
冰冷的金属色泽和紧贴她面部的护具夺走了弗丽嘉身上的最后一丝柔美气息,她拿起一根长长的、杖头缠绕着蛇状装饰的法杖,挺直腰背朝殿外走去,深蓝色的披风在她的小腿附近摆荡,带出几分肃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