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章 各人的不眠之夜

无论如何,别人眼中的堂堂宰相绝对不想让一个分票中书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否则宁可不当这个大学士了。

不知为何,彭阁老感到有些不安,又说不清不安来自于哪里。不免心里自嘲几句,难道老夫还怕一个七品舍人么。他没想到的是,其实最大的危机来自于身边的王启年王御史。

都察院河南道监察御史王启年此时也在自家书房里思绪如飞。作为本次朝争的策划者、发起者以及变节者,他兴奋的浑身颤抖。

什么大学士,什么中书舍人,都是他王御史的踏脚石!一切尽在掌握,明日便是他出头之日!

王启年与彭阁老渊源很深,他的座师是彭阁老的学生,所以他也算彭阁老门下之人。可惜担任御史后由于各种原因仕途不畅,熬资历都快熬成资深了。抑郁归抑郁,但出路还得找。

上个月底正是他看准形势,成功说服了彭阁老发起这场朝争.并充当了急先锋。他的个人目标很简单,就是瞄准了李估现今这个位置,他想要做王中书。

从御史到中书舍人,似乎很丢脸,但看官们不要笑话王御史不长进。虽然中书舍人名份上比清流御史差很多,但王启年真正意识到了新设分票中书的巨大发展潜力,以及这个职位实实在在的权柄。

看看首任分票中书李某人现在是多么意气风发,王大人被刺ji的各种羡慕嫉妒恨,宁愿放弃对他来说已成鸡肋的御史了。彭阁老出于某种考虑,也有许诺,只要干掉李估就联合徐阁老推介他王启年续任分票中书。

如果就这样娄展下去,剧情就简单的多了。

可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许久不曾面的,被朝争双方暂时遗忘的,好像被李估ji怒到袖手旁观的某长公主使人偷偷给王启年御史传话了一一一不必奇怪,以某千岁的手段和心思,怎么可能放着乱中取利的机会真去打酱油?

长公主传去的几句话立刻就改变了事情原有的轨迹,剧本开始朝着任何局中人都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王大人您进了内阁后,是愿作今日之李估,还是继续作七八年不得提拔的彭阁老之门下走狗?”长公主使者诚恳的对王启年御史说。

不得不说,这句话很有魔力,登时将王御史心中的一扇黑暗之门打开了。但王御史本人却感到自己提瑚灌顶、大彻大悟,明辨了是非、看透了真

今日之李估是什么栏子?那是能够压制任何大学士的嚣张角sè,也是他王启年的目标。

但要被彭阁老援引成为分票中书呢?那他进了内阁,当了分票中书后还是彭阁老的门人走狗,事事听召唤如同属吏,真没什么意思。

哪里能有今日李估这般风光?

在长公主使者面前,王启年又仔细思索,若有所悟。李估之所以风光,是因为他的上家不在内阁里,所以敢在内阁里肆无忌惮。他跳的越欢,他的后台们越要保他。

聪明人一点就透,王御史深刻的认识到,想背靠大学士当分票中书,纯属与虎谋皮似的找不自在。要当真正掌权的分票中书,必须在内阁之外寻找强援,形成内外呼应才是王道譬如代表未来的天子。

衡量明白后,王御史便对长公主使者说:“愿效鞍马之劳。当年有桩旧案,在下始终块垒xiong中...”

王启年知道,彭阁老是归德千岁的眼中钉,为了表达效忠要找些投名状,程家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素材。当年他仔细打听过前因后果的,不过出于各种自si原因没有什么动作而已。

长公主使者则给王启年吃了定心丸:“千岁有言,若王大人明谙事理,她一定圣母面前荐你为新任分票中书。”

想到这里,在书房里独坐的王启年冷笑几声,那李估知晓了彭家的罪迹,又有了证据,明天一定会抛出来的,彭阁老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越想越得意,王启年忍不住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心里念道,李大人啊李大人,你恐怕不晓得当年程家在盐事上真正得罪的是新宁侯家罢?彭四公子不过是替新宁侯家出面而已,这点连程老爹自己都不清楚就糊里糊涂被流放了。

新宁侯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太后的同胞大哥,以外戚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