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的时候,应向沂看着月光下的人,莫名想到小情侣互送回家的场景:“要进来坐坐吗?”
迟迢看着他的耳垂,目光闪烁,似乎有些狡黠:“不了,你早点休息。”
今宵一别,梦里相见。
应向沂意味不明地笑笑:“不祝我做个好梦?”
迟迢微抬着头,冷冽的月色衬得他的皮肤更白,几近透明,有种不真切感:“应向沂,祝你做个好梦。”
大抵是冰酒的后劲上来了,应向沂觉得胸腔里烧得慌,连带着呼吸都灼热起来:“迟迢,也祝你做个好梦。”
应向沂关上院门,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汹涌而来的冲动。
一直没听到脚步声,脑海中不可避免的浮出一个念头,令他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激动起来。
不会吧。
院门再次被打开,空荡的门口只留下满地月光凝成的冷霜,应向沂眨了下眼,无奈地笑了:“真是着了魔了。”
不远处的交谈暂告一段落,无影顺着迟迢的目光看过去:“尊主?”
迟迢吐出一口酒气,看着打开的院门再次合拢,才转过头:“嗯,止戈村的秘密瞒不住,仙界得到消息后,很快就会发难。”
无影有些急切:“尊主,我们要如何应对?”
迟迢:“让他们来,止戈村只是个开始,你命人关注一下朱雀族遗址和玄武族遗址。”
“尊主的意思是,对方是冲着四族来的?”
无影骇然心惊,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幕后的人远比他们想象中更难对付。
“无论是冲着四族还是妖界,对方都来者不善。”迟迢眯了下眼,眸色愈冷,“流言蜚语肆起,六界都会动荡不安,只不过仅凭昭南城与止戈村一事,显然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迟迢懒散一笑,语带讽刺:“要将对方连根拔起,也还不是时候,且等一等吧。”
迟迢向来沉得住气,无影心里清楚,他是要按兵不动,等对方露出马脚,再一击毙之。
无影:“可仙界那边……”
“仙界若来找茬,先搪塞过去。”迟迢啧了声,“仙宗十四州里总不能全是傻子吧。”
迟迢又吩咐了一些事,无影忙着去安排,准备离开时,又被他叫住了:“让人每日送一壶冰酒过来。”
无影没反应过来:“啊?”
迟迢指指不远处的院子,语气闲适,带着点小欢欣:“给他,他喜欢。”
无影:“……”
—
迟迢隐身潜进院子,有些意外地看着灯火辉煌的房间,惊异于应向沂还没入睡。
然而走近之后,这份惊讶就变成了慌乱。
房间内烛火明熠,应向沂一脸严肃,盯着桌上一动不动打瞌睡的小蛇。
今夜被迟迢的事占据了心神,直到回了房间,他才发现自家蛇崽安分得过了头。
应向沂心里满是愧疚:“条条,乖乖,你怎么了,理理我好不好?”
小蛇从傍晚被送回来开始,就蔫蔫的,一言不发,也不像往常那样腻着他。
分辨不出是生病了还是单纯不想搭理自己,应向沂迟疑不决,不知要不要去找无影问问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是生病了吗?”
应向沂戳戳小蛇,轻轻揉着它的尾巴。
小蛇没给他半点反应,应向沂仅剩的冷静也耗尽了,忧心忡忡地抱着它往外走。
迟迢心一紧,连忙回到了小蛇体内。
这条小蛇是他幻化出来的,比照着自己幼年期的模样,他留了一点灵识在里面,能够做出简单的反应。
今晚用自己的身份面对小娘子,还发生了其他事,他一时忘了这茬。
迟迢归位,小蛇瞬间变得活泼,盘紧了应向沂的手腕。
他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喊“爸爸”,幸亏最后关头反应过来了。
“唔,好困。”
迟迢用尾巴尖蹭了蹭应向沂,近乎放纵地嗅着属于他的气味。
今日这顿饭吃的很克制,太亲近了,他怕露馅,太陌生了,他又不甘心。
到最后,只能近不近远不远的自处。
作为条条的时候,面对应向沂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不必考虑那么多,可以暂时摒弃矜持。
迟迢亲昵地蹭着应向沂的手腕,想要把今晚缺失的份都补回来。
心脏重新落回胸腔,应向沂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踩到了实处:“乖乖,你吓死我了。”
迟迢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瞎话:“我最近有些累,好像又回到了刚认识你的时候,总想睡觉,你别担心。”
在妖殿里,两人免不得要常常见面,若非舍不得亲近应向沂的机会,迟迢都想让自己来个死遁了。
毕竟做人灵宠这回事,说出去确实不怎么光彩。
院子里有两个房间,百里舒已经睡下了,应向沂带着醒过来的小蛇回到房间。
他还有些慌神,绷着脸,不停地揉着怀里的小家伙。
迟迢粘着他腻歪了一会儿,状似无意道:“你身上有酒味。”
“嗯,去吃了个饭。”应向沂哈了口气,“熏到你了吗,我去洗个澡。”
迟迢没有阻拦,安排住处的时候,他特地挑了带有温泉池的院子,房间后面就是池子,随时可以洗浴。
应向沂浸在池子里,舒服地喟叹出声:“水会不会太热?”
他基本常识还是有的,蛇是冷血动物,泡热水可能会不舒服。
小蛇变回了正常大小,鳞尾舒展,紧贴着池壁,围成一个大大的圈。
话音裹着气泡,咕噜噜的:“不会,很舒服。”
迟迢喜欢泡冷泉,妖殿中的温泉池池壁都装了寒玉,触之温凉。
没人在的时候,他常常这样泡池子。
温泉蒸得人面色红润,应向沂撩起水洗了把脸,打湿的头发贴在身上,勾出宽厚的肩颈线。
沉在水里的小蛇目不转睛,视线从脸往下滑,路过滚动着水珠的喉结,来到肌理分明的胸膛腰腹。
应向沂的身材比他想象中要好,不是过分夸张的肌肉,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迟迢不知这份赏心悦目中夹杂着多少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私心,他抱着不全是欣赏的态度,瞪圆了一双眸子,将心上人寸寸皮肉都映在记忆中。
猝不及防被揪住了尾巴,迟迢还有些懵。
谁打扰他看娘子?
应向沂好笑地看着懵逼的小蛇:“你像是要一口把我吞了。”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这话里有歧义,而他也不适合和一个过分依赖自己的雄性公蛇洗“鸳鸯浴”。
应向沂很快上了岸,利落地穿好衣服:“你先泡会儿,我等下来接你。”
迟迢应了声,将尾巴盘起来。
身心健康的男龙羞怯异常,从幼年期重新长大,还白赚了一份新奇的感受:何为情窦初开时的血气方刚。
回到房间的应向沂拿出剪子,思索了一下,剪了只兔子。
兔子雪白软糯,慢吞吞地凑到他手边,紧张中透着满满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