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迢拧起眉头,破口大骂:“就凭你,也想操控六界,简直痴人说梦!”
应向沂顺毛一般,揉了揉他的掌心:“承蒙厚爱,不过你的条件吸引不了我,六界于我,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黎长思没恼,笑意依旧温和:“你和他一样,明明可以得到所有的一切,却偏偏拘泥于一个人。”
应向沂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你与神君是什么关系?”
他们一直在怀疑这人和神君有没有关系,还曾认为他是神君,现下看来,这人应当与神君不是同一个人,但却熟识。
黎长思微仰起头,下巴上一片凝白,好似霜雪一般,不见分毫血色:“都说过我生了病,忘了很多事,你问一些刚发生的事,我才能回答上来。”
应向沂思忖片刻,问道:“你现在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长枢仙君黎长思是不戴面具的,进入云海秘境之前,他在群英宴上也没有遮住脸,现在突然戴上面具,是因为什么?
应向沂有预感,这件事背后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并非巧合可以解释。
黎长思沉默不语。
他抚摸着脸上的面具,苍白的指尖和黑色面具形成鲜明的对比。
迟迢眼尖,注意到他宽大的白色衣袖里,露出一截黑色丝线,极细,如同头发丝一般,贴在瘦削的手腕上。
黎长思俏皮地眨眨眼,做出的动作和长枢仙君全然不同:“自然是因为,我现在用的不是黎长思的脸。”
黎长思和九宝阁阁主的身形差异极大,完全是两个人。
应向沂心神微动:“每个身份的你,身形样貌都不一样?”
黎长思笑了笑,瞥了眼迟迢,意味深长道:“一样的话,很容易被当成同一个人的。”
他现在虽然衣着打扮是黎长思的,但身形样貌显然是九宝阁阁主。
没了斗篷的遮掩,他的身体暴露在外面,手腕和常人略有不同,细瘦一截,好似披了人皮的竹竿。
应向沂想到他之前说的话,语气笃定:“你想「杀死」黎长思。”
对方用这样的身份来面对他们,加上之前对迟迢说的话,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他的意图。
黎长思轻声喟叹:“你太聪明了,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应向沂,你有没有想过,比起小白龙,我们更加心有灵犀?”
迟迢浑身一震,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借以回应自己对应向沂说的那句情话。
虽然知道应向沂不会受他蛊惑,但迟迢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
然而不等他开口,应向沂就骂了回去:“放屁!你也说了是我聪明,别扯其他的膈应我,用不用送你一面镜子照照,你和我们迢迢差了多少?”
黎长思:“……”
骂完之后,他还嫌不够,狠狠抱了抱迟迢,委屈巴巴地告状:“迢迢,他侮辱我。”
黎长思一直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态度平和,此时也怄住了:“我怎么侮辱你了?”
“你说我与你心有灵犀,还不是在侮辱我?”应向沂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我就算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你,也不可能与你心有灵犀。”
偷鸡不成蚀把米,黎长思被气的差点吐出血来,再也维持不住笑意了。
应向沂拍了拍迟迢的后背,顺势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
不要怀疑,相信我。
迟迢想,除了应向沂,没有人对他的心理情绪把握的这么精确。
这个人总能让他安心。
“惹怒我的后果很严重,我本以为你是聪明人,现在看来,你也挺会找死的。”
应向沂丝毫不慌:“你不会的,只有没用的人才会因为自己玩不过玩具,就把玩具毁坏掉,你动手就代表你输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拉我们入局,这只是你的计划的第一步,不是吗?”
结界寸寸破碎,当灵山的景色重新回到眼前的时候,身着白袍的仙君也化作粉末,消散在空中。
「哐当」一声,黑色面具掉在地上。
当应向沂和迟迢惊诧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时,懒散的笑意从四面八方涌入耳中:“你们有资格参与我的游戏了,解开所有的秘密吧,我等着你们。”
迟迢抬起手,捏住一片从天空中飘落的花瓣:“是彼岸花,一殿将他带走了。”
白袍碎成无数片,从天空中飘落。
应向沂一言不发,捡起地上的面具。
面具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拿在手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轻飘飘的。
打坐的仙宗十四州州主陆续醒过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恶犬们发出低低的咆哮声,拽着妖界中人靠近仙宗修士,锋利的獠牙上流下黏湿的口水,恨不得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然而他们并没有在意,只是仰头看着天空,接住掉落的衣袍碎片。
良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长枢仙君……陨落了。”
所有州主惊愕异常,满脸不敢置信。
这是一场低劣的戏码。
如应向沂所说,那位不明身份的九宝阁阁主「杀死」了黎长思,用这种方式抛弃了仙界的一切。
“是你,是你!迟迢杀了长枢仙君!”
“他是来报仇的,他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人,妖尊心狠手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迟迢,我们和你拼了!”
……
最后,他将黎长思的「死」嫁祸给了妖尊迟迢。
迟迢冷眼看着他们,没有出手的意思:“不自量力。”
当着妖后的面,不方便大开杀戒。
无影和无踪会意,不等他们靠近迟迢,就带着人冲了上去。
仙宗十四州共有十四位州主,除了抛弃身份离开的黎长思,以及在云海秘境中丧命的清垣,本该还有十二位,但眼前却只有十一位。
应向沂依次看过去,发现少了的恰好是他叫的上名字的一位——流尘。
他和迟迢就站在原地,看着仙界修士和妖族的人打的不可开交。
之前和迟迢交手,仙宗州主们或多或少受了伤,此时以一敌多,都没占到便宜。
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除了清垣仙君,仙宗十四州中的其他州主都曾参与过围剿迟迢一事,而今,他们都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至于失踪不见的流尘仙君,早在昭南城的时候,迟迢就曾报过仇。
凶兽们想扑向失去反抗之力的修士,却被勒令不准靠近。
它们饿了许久,眼看着美食在前,却不能大快朵颐,纷纷发出焦躁的咆哮声。
迟迢环视四周,将仙宗修士的愤恨眼神看在眼里,未置一词。
他揽过应向沂的肩膀,别扭地捂住他的耳朵,带着他离开了灵山。
无影和无踪对视一眼,一声令下,放开了对恶犬的桎梏。
凶兽们疯了一般,扑向失去反抗之力的修士,皮肉被撕开的声音和惨叫声交织回荡,听的人头皮发麻,在灵山上空久久不散。
离开灵山,回到了云海秘境的入口。
给六界中人准备的住处里,无数修士昏睡在地上,他们似乎被人下了什么法咒,困在睡梦之中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