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连续折腾了不知道多久,某一天夜里,他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异样的触感先是从四肢传来,很粗糙,但又带着几分柔软,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陆向舟感觉自己就像件蒙了尘的摆件,正在被人小心地擦拭。对的,就是擦拭,因为紧随粗糙的摩擦感而来的,就是一些温中带凉的湿意,温是接触时体表感知到的温度,而凉则是那阵温暖逝去后留下冰冷感。
在某几个瞬间,他感到怅然若失,本能地想让这份温暖留下来,但这种挣扎明显是徒劳。当越来越多的凉意开始从四肢涌向腹背,他终于受不了了,开始努力和自己的困意作斗争,憋气、咬牙,或者是用力地吞咽口水,这些浅表的刺激会让人体觉得不适,如果不停地重复
不停地重复就会让大脑发出“去研究清楚到底怎么了”的指令,然后总有一个器官会努力执行这个命令,从而带动整个躯体从昏睡中醒来。
好比现在。
陆向舟废弃了许久的双眼开始在眼皮里疯狂抖动,细长的睫毛被这阵颤抖带得四处乱晃,其中一两根倒着插进了眼角,终于凭着刺痛感撬开了这层薄皮。但睁眼的第一瞬间他其实并没有看见光,或者说那光虽然存在,可由于实在太微弱,所以很容易便会让人觉得自己身处黑暗。看不见,那就只好听,瞪大双眼竖起耳朵,像兔子一样去努力分清此时的状况。
于是他就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沉重呼吸,一吸一吐,急躁中带着几丝杂乱,像是有点疲倦。但身体疲倦,手上的节奏却没有乱,那条姑且当作毛巾的存在,现在挪到了他的腰上,正仔仔细细地拂过他的脊骨,从上往下,一遍又一遍。
所以这到底是哪?
陆向舟开始回忆起一些事情。突发腹痛的早晨,他一个人从公寓打车去医院,想着是不是昨晚的包饭不干净,应该去挂个肠胃急诊。然后然后到了医院就疼得更厉害了,他站在挂号机前,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宫羽,对了,宫羽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好像是跑过来的,一见他就问怎么了,还伸手拉了他一下。当时他应该是拒绝了,因为推拒的反应很清晰地留在了脑子里。
可是之后之后又怎么了呢?
睡得太久的脑子非常迟缓,无论陆向舟怎么回忆,都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在眼前闪现。□□的湿意,一些好像是朝他涌来的惊呼,然后就是颠簸,各种不同的颠簸,一会儿躺着,一会儿坐着,其间伴随着不断被放大的痛感,整个人仿佛已经被撕裂,而且——
“向舟!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