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山言语刻薄。
周塘脸上一晒,旋即又笑道:“大帅这话,太过了。我家、您家祖上,都不是满人,不也做清朝的官么?难道也是汉奸?识时务而已。”
沈砚山又看了眼他。
他笑了笑,心知周塘的命在今晚,故而很宽容:“那我考虑考虑,至于大总统嘛”
他拖长了声音,“我怕是没这个资格。”
周塘听到这里,自以为听懂了沈砚山的意思,欣喜若狂。
他一高兴,有点忘形了,又吹嘘了一大通。
好像新的政府已经唾手可得。
沈砚山一边敷衍着他,一边想小鹿现在在哪里,是怎么混进来的?
“周世叔,咱们先移步吃饭,等空闲了再慢慢聊。”沈砚山打断了周塘的畅想。
周塘也觉失态,连忙收了心思:“是,是,需得坐下来慢慢谈。”
沈砚山又道:“不过,世叔,我有句话需得辩解——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自古都是华人,倭人可不同。这两者之间,差距千里,世叔可别混淆了。”
周塘脸上一僵。
他觉得自己被沈砚山耍了。
沈砚山说完,率先走了出来。周塘也没空细想他的话,只得跟了出去。
外面的戏台上,正在演一出武戏,热闹非凡。
锣鼓声快要淹没了宴席大厅。
沈砚山对周塘又热情起来,不时跟他说话,视线总落在他身上。
周塘只当他这是示好,心想:“我说他什么意思,原来是想要块遮羞布,年轻人啊!”
他这么想着,就有女佣上前,给他倒了杯酒。
沈砚山转过脸,去跟赵老太爷说什么。
周塘端起酒杯,正好锣鼓声一个高涨,满室喧闹,他轻轻抿了口。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的心遽然抽动了几下,手里的酒杯握不住了。
女佣接过他的酒杯,用力扶了下他的肩膀,将他靠坐在椅子上,然后快速退了下去。
沈砚山跟赵老太爷说起今天的名角,两个人正是起劲,旁边却发出一声惊呼。
这声惊呼被戏台上的声音盖了过去。
旋即,声音越发大了,赵老太爷和沈砚山一起转过脸,就看到周塘倒在了地上,他后心处的浅色西装破了个洞,血一层层的沁出,几乎把他的后背都染透了。
宾客们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