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才清楚,无论是相处几十年的兄弟,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后辈,牺牲了,都会在记忆里留下一抹难以治愈的伤痕。
夏歧忽然理解了清宴对他的担忧,虽然乱局之中,所有门派的弟子都难免要面对魔物,但作为抵御魔患最前沿的猎魔人,的确面临着更多未知的危险。
这便是他回了霄山以后,清宴始终把一缕神识留在芥子中的原因吗?
还好如今魔患有了被抑制的征兆,希望不久后,不用再与清宴天地一方,担忧彼此。
他也要尽自己所能,在魔患结束之前让伤亡更少。
兀自沉默良久,识海里的人不由担忧地唤了他一声。
夏歧回过神来,缓缓一眨眼,知道对方想安慰他,在识海里轻声叹气:“……柏澜,我清楚如今只能节哀,我可能不怎么洒脱……还习惯不了这样的事情。”
清宴一顿,低沉温柔的声音带着安抚意味:“阿歧,不用去习惯。尊重和记住他们的牺牲,继续往前走便好。”
夏歧无声抚着剑,对于同门毕生所坚守的,他再清楚不过。
清宴的话让他忽有感悟,如今能做的,便是不浪费牺牲者铺出的路,以及……记得他们,让墓碑前的花永不凋谢。
那天之后,夏歧对门的屋子没有再热闹过。
杨封的兄长被医馆大夫请到医馆当帮手,照顾灵兽和妖修孩子,自然也住在了那里,想必是为了让送走黑发人的老人余生有些寄托。
夏歧帮忙搬家过去,把物什安置好,察觉到老伯沉默苍老了许多,往日温和慈爱的眼睛也失去了光亮。
角落里的小灰貂似乎察觉了他的低落,悄声爬过来蹭了蹭他,夏歧屈指挠了挠它毛茸茸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