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你送一送轻舟。”平野夫人正在和金太太说话,对蔡长亭道。
蔡长亭道是。
顾轻舟披了风氅,把自己拢在暖和的皮草里,一路往回走,冷风灌在脸上,似刀子割。
太原府的寒风,格外的锋利。
顾轻舟走得很慢,酒气有点上头,她总感觉心里虚虚的,故而慢慢走,也等酒意发散上来,让夜风吹散。
“你怎么了?”蔡长亭说了几句话,顾轻舟都没有接。
他放缓脚步,走近几分,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酒喝多了点。”顾轻舟道。
“要不要搀扶?”蔡长亭又问。
顾轻舟笑道:“没多到需要搀扶的程度。”
两个人都笑了下。
到了顾轻舟的院子,屋檐下的风铃簌簌,在夜风中叮铃铃作响,这是蔡长亭送给她的。
蔡长亭快一步上前,为顾轻舟撩起了门帘。
顾轻舟却没进去,因为她也没打算请蔡长亭进去。
“你回去吧。”顾轻舟道。
蔡长亭问:“吩咐厨房给你做点醒酒汤?”
“我就是有点累,你也瞧见了那么多人,醉酒是其次的,说话才耗精力。如果厨房有人参汤,做一碗倒也不错。”顾轻舟说。
蔡长亭就记下了。
他一转身,随手拨动了下这串风铃,声音清脆,在清寒安静的夜里格外悦耳。
“轻舟,你和夫人终于更进了一步,我很欣慰。”蔡长亭道。
顾轻舟嗯了声。
他又道:“要保重身体。你体质不错,可不太适应太原府的气候,要好好修养。以后的日子很长……”
顾轻舟淡淡笑了下。
她的眉眼在屋檐下的灯火映衬中,也有点像寒冬的冰,带着冷意和尖锐,看着蔡长亭。
蔡长亭的关心,太多了,也过头了。
他微微抿唇。
一个细微的小动作,蔡长亭做起来却是格外好看。
他眼帘微抬,乌黑的眼珠子里似乎能倒映顾轻舟的模样。
“我说了太多的话,估计也是喝醉了。”蔡长亭道,“轻舟,晚安。”
“晚安。”顾轻舟道。
蔡长亭转身离开。
他双腿修长挺拔,走起路来潇洒又气派,不过转眼的功夫就到了院门口。
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看顾轻舟。
院门口没有灯,他的面容隐在暗处,黑衣将他几乎融入茫茫夜色中。
而顾轻舟站在灯火下,表情纤毫毕现。
两下对视中,顾轻舟落了下风,她心中添了戒备,冲他挥挥手。
蔡长亭却没有动。
他看着她,似乎是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黑夜笼罩了他,院门高大的门檐,更落下阴影,故而他在黑暗中那么肆无忌惮。
顾轻舟似乎看到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胸前口袋里的玫瑰摘下来,插在她的院门的铜钵上,他这才转身离开。
顾轻舟想要去看看,自己是否瞧错了,又觉得会被蔡长亭牵着鼻子走,故而她一掀门帘,回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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