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忠有时候忍不住望向床幔,层层叠叠纱幔遮得只能看清一个瘦弱的身影靠在床架边,看不清什么脸貌。
洗澡水已经加满了,钱忠一如既往的退出去,却被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止住了迈出去的脚步,犹疑着问,“少爷说话了?”
方正元今日浑身乏力,天气热得一身汗,自己行动不便就叫住了这个人。他很抵触这个陌生人,观察了几天除了粗鲁一点,其它的还算勤勤恳恳。
方正元放大音量喊,“进来扶我。”
这下钱忠听清楚了,就是方正元一直闷声咳,他撩开轻纱和床幔,方正元已经咳弯了腰,一手捂着嘴,一手拽着床架。
并没有看清方正元是何样子。
等方正元咳完了,钱忠才弯着腰,低着头前去扶方正元。这是奴才对主子的尊敬,先前他瞄来瞄去,吃了不少苦头。
方正元手很骨瘦,不轻不重的搭在他的大粗臂上,站起来的时候又往下沉了沉,但这在钱忠眼里还是轻盈。
钱忠把方正元扶在浴桶边椅子上,说方正元把他当拐棍,谁会怕累着拐棍!
方正元才正眼瞧见这个人,是个驼背,只看得清嘴角处有颗圆圆的黑痣,头发很糙也很凌乱,在这个家里这种长相的都是干粗活的。
把这个人拨来伺候他,明显也不想让他好过。想起病逝的老仆人就心酸,方正元又咳了几声,方问,“叫什么名?”
“钱忠。”
“几岁?”
“二十五。”
“家住那里?”
“四海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