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人讨厌它们,要求将橡木树冠给锯了,下人们舍不得,迄今没有动手。
阿青把昨晚扒到的墙角跟其他人一说,众仆丁都很生气,有人往地上呸了一口:“她家做小本买卖起家的,咱们这些活儿,她自己原来每天也都干。怎么现在当起女主人,就爱叉腰对人吆五喝六?”
“你懂什么?不抖威风怎么能显示她比我们高贵?”坐在后头摘青菜的厨娘头也不抬,“我听桂楼的说书先生讲,这奴婢当了主子,可比主子还像主子。”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这话听得真解气啊。
“旧主人多好,一年到头也不出现两次。”也就没这么多要求。
就有人道:“旧主人不是咱灵虚城人,好像最近特别缺钱。”
厨娘又对阿青道:“昨天女主人不是喊你清理旧物?再不干,一会儿她又来骂你。”
这宅子易手之后,前主人留下的东西都被移去空厢房,等着挑拣处置。
新当家主母不舍得全扔掉,灵虚城里什么都贵,他们自己还背着四万两的债呢。哦不,十年后就是五万五千两了。
灵虚城这地方,繁华是真繁华,吸血也是真吸血。
阿青撇了撇嘴站起来,走去后头空厢房,不一会儿就抱着几个抽屉出来。
这里面都是鸡零狗碎的杂物,没有任何价值。她得赶紧扔掉,免得“浪费主母的时间”。
经过老橡树下,阿青只听耳边突然一阵嘈杂尖利的鸟鸣,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有两团羽毛砸到她脸上:
竟然是一头红嘴蓝鹊和噪鹃打架打得不亦乐乎,从树上打到树下,尖喙利爪全用上了。
大概是噪鹃想借窝生蛋,结果被蓝鹊识破,追着一顿猛打。
阿青不幸被波及,一时间脸上刺痛,也不知挨了多少下啄。还好她及时闭眼,不然眼珠子恐怕都被抓破。
受此惊吓,她尖叫一声,抬手去挡。
抽屉被甩飞出去,里面的瓶瓶罐罐就砸在树根上,乓啷几声,碎了。
两头打架的鸟,吵吵嚷嚷飞走了。其他人凑过来问:“没事吧?”
阿青惊魂未定,脸上被划出几道口子,还好伤痕不深。
她看着地上的抽屉咒骂一声“死鸟”,这打翻的东西还得她来收拾。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弯腰,二尺外的地面突然动了,有东西钻了出来,又长又粗。
她吓得一个后跳,还以为地底有蛇,哪知定睛一看,居然是树根?
但这树根也在飞快变粗变长,往四处生长,还冒出了一个接一个巨大的瘤子。
阿青尖叫着往后逃。
也亏她跑得快,因为树干的变化才最吓人:
一根又一根巨大的树杈,破干而出,十几息内就长成了新的树干,以此往复不断循环。
“主人,主人家……”阿青指着皮货商的主楼,声音打颤。
大树也横着长哩。它本来就离男女主人的卧房不远,这么一横生过去,坚固的楼栋被迅速挤垮。
众人都听见里面传来不似人声的尖叫声。
救?不救?
几个长工有心,但实在没那个胆气去靠近变异大树。
也就几息过后,整栋小楼都被碾碎,像是进了磨碾子,尖叫声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