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时间,
又有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黑羊从黑暗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它们一身的皮毛黑得与众不同,
与真实的黑暗都区分了开来。
黑羊群之后,响起羊倌挥舞鞭子的声音。
羊群便向着毡房这边漫淹了过来——
砰!
苏午猛然间闭锁了毡房的门,将毡房内的一应物什都堆在门口,死死地把门堵住!
不过,这座毡房本身就是个厚帐篷而已,
本身并没有坚实的墙壁,
莫说漫过来的羊群来历诡异,就一个普通的羊群,呼啦啦一片冲过来,也可能把帐篷踩塌!
但躲在帐篷里,看不到外界的景象,
到底是能给人带来几分安全感的。
苏午躲在一个角落,搂着鬼獒,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他听见:群羊践踏草地,咀嚼草茎的声音;
羊倌儿挥舞鞭子的响动;
阴风卷过门口的声音。
那一阵阵的声音交杂着,向着苏午所处的这座毡房铺压而来。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苏午心跳加速,目光看向柴草床上的孩童尸体。
这时,
一缕阴冷的诡韵从毡房的门口外,渗透了进来,
穿越过层层阻隔,萦绕在苏午身周。
门外,响起羊倌的吆喝声:“该走了!该走了!”
‘他’的吆喝声似是有一种未名的力量,让苏午降临于少年卓杰躯壳内的‘意’都跟着颤抖起来,像是要随着这吆喝声一齐离开!
“走你麻丨痹!”苏午忽然大喝了一声!
他的意凝练成一串铭文,那铭文忽又化作黑龙,在少年卓杰的眼中不断盘转!
化为漆黑漩涡!
那股牵引着苏午的意的未名力量,顿时像是触电了似的,瞬间弹开!
门外,
羊倌驱赶着羊群,调转了方向,缓缓离去。
而这个庞大的黑羊群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小羊。
柴草床上的孩童尸体加速腐化,
毡房里渐渐弥散起一股尸首味。
苏午听着门外的种种动静,在一瞬间都消失无踪。
他看着怀里的鬼獒,
鬼獒冲他眨了眨眼,摇了摇尾巴。
没事了……
苏午吐出一口气。
……
无想尊能寺。
诸项圆寂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经纶院的僧众们围绕着圆寂住持尊者的佛塔,诵念经文,为洁白的佛塔披上一根根雪白的绸缎;
与住持尊者在同一天降生的老牦牛被宰杀,戒律院的僧众将一块块牛尸裹上糌粑,抛给天空中盘旋的秃鹰。
供奉着‘大日如来’的寺院主殿内,
东西二院长老分列左右,
第一戒律僧广法等大僧侣,在长老僧侣之下依次排开。
接受着寺庙统辖下的农民献上的礼物;
其他有交集的寺院派来的僧侣的祭拜;
昌云宗府的官员业已守在了正殿内,等候记录无想尊能寺的新任住持——待到雄湖那两伙厮杀的人马决出胜负,最先踏入寺院的那个佛子,即将承继无想尊能寺的住持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