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壮中年男人说着说着,竟抒情起来。
苏午看着他满嘴参差不齐的牙齿,唾沫横飞的样子,
一时间觉得极其滑稽。
不过,
对方言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也让他颇为惦记。
‘入墨’从唐朝传来,
这种技艺看起来似乎是用以与厉诡对抗,
传到东流岛以后,
因为东流岛无法实现这种技艺真正繁复的手法与仪轨,
于是将之简单化,
另开发出了自己的入墨图。
他们的入墨图,依旧有与‘厉诡’对抗的力量。
但想来也知,这种‘简化版本’相比‘完全版’能发挥的力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
自己是来学习锻炼刀剑的技艺的,
给自己入墨,
难道是说,自己在锻刀途中,还有可能遭遇厉诡?
匠师叹惋良久,
场中少年人们也俱露出憧憬之色,
石头屋子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这种氛围当中,唯有苏午一人趴在木板上,赤着后背,神色平静地看着地面,未发一言。
“入墨,
是化凡人为神的手段!
如不是大匠师安纲大人铸造刀剑的技艺声名远播,有大贵族赠送了他一副入墨图,我们这些普通的刀匠,却是绝无可能接触到‘入墨’这种手段的!
阿布,等你真正被纹刻上‘入墨图’以后,
你就会明白,什么是鬼神才能驾驭的力量!
唯有入墨了的刀匠,才有机会锻造出可以切割厉诡的神兵!
就像平安京渡边纲大人——在朱雀大街使用‘鬼切’,一剑斩掉‘罗生门之诡’的手臂那样!”匠师言辞激昂,充满了热血沸腾的感觉。
众少年神色狂热,
对于趴在木板上的苏午艳羡无比。
苏午脑海里念头转动,
进入‘铸刀师的过去人生’至今,
他已经两次听到‘渡边纲’这个名字了。
除了此人以外,
东流岛没有其他所谓‘名剑’,可以斩切厉诡吗?
若有的话,也不至于此间刀匠会人人都以能铸造出‘鬼切’这般兵刃为最终目标。
匠师平息了一下语调,神色更严肃了几分,他将木箱里的一排八宝葫芦挨个拿出来,往一个婴儿拳头大的漆盒里一边兑入斑斓的‘颜料’,一边缓声道:“想要获得鬼神般的力量,就需要承受一些代价。
阿布,
入墨过程会极其痛苦,
——超出你想象的痛苦。
不论如何,你都要记着,一定要咬牙承受这种痛苦,让自己的神志时刻保持清醒,不能有片刻的昏迷!
否则,你要是痛昏过去的话,由此产生的代价将超出你的承受能力!”
“我记住了。”
苏午点头答应。
他的目光看向匠师调入漆盒里的各色‘颜料’,
从这些颜料里,他并未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诡韵。
但当它们被纹刻在人身血肉上,
却开始流转出细微的诡韵,
就像身边这个匠师身上的纹身一样。
匠师严肃地点头,将一根木棒递给了苏午:“咬住这根木棒,一会儿实在太痛,就把所有痛苦都发泄在这根木棒上吧!”
他递过去木棒,
就拿出‘纹身针’,从苏午靠近后颈的位置将‘纹身针’刺了进去,
即便这具肉身并非苏午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