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衣白云骤然射出的羽箭,箭羽、箭杆皆被引来的熊熊薪火焚烧了干净,只剩苏午手中这枚缺损严重、似有褪色的箭头了。
他握住箭头,便感应到了箭头上朦胧气韵,隐隐与他所有的‘燧皇印记’相互勾连。
不过这种勾连十分微弱,似乎与燧皇印记之间还隔着一层。
苏午据此推测,此种‘燧皇石’、‘砌灶石’,或许就是从最初那位灶王神用以接引燧皇之火的人初大灶中,取得的石块。
它与燧皇根本火源之间,还隔着那位最初灶王神,所以今下苏午以燧皇留下的印记感应,会觉得它与印记之间还隔着一层。
“这——原本以为灶神魁首,实欺世盗名之辈,僭居灶神魁首之位,行抹黑本教,污浊教脉之举。
老朽倒是未曾想到,灶神魁首竟真有灶王神教薪火修行在身——此般薪火修行,即便是老夫,也自愧弗如了!
阁下无须谁来承认,自是我灶王神教弟子,是真真的灶王神教同门!”衣白云踩着一个奴仆的背脊,走下高高的车驾,他看着那让他心悸的洪炉烈火缓缓收归苏午体内,老脸上挤出了和善而谦卑的笑容,“阁下此番前来,看来是为了认祖归宗,回归本教?
未知阁下教脉,是天下灶神教脉的哪一支?”
衣白云态度转变极快,仿佛方才那射向苏午的一支‘燧石箭’,都不是出自他手一般。
诸灶神教众虽惊诧于教主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但到底也不喜欢看那样你死我活的争斗,他们还是希冀双方在一团和气之中将事情圆满解决,是以也都面有喜色,多数灶神教脉老人,都以一种看向家门出色后辈的眼神望向苏午。
而苏午迎着衣白云甚为和善的询问,看着对方朝自己步步走来,他神色不变,出声道:“家门源出今时灶神教中某个旁支教脉的分支而已,系‘阴喜脉’弟子,自师祖梦中观火,闻听有人诵‘阴喜’之称,而后自立阴喜灶。其时,我家师祖亦在梦中闻听‘阴喜’之名,因而延续阴喜脉。
两脉阴喜,其实共有一道根系。”
苏午此番言语一出,已经拽回来自家大弟子康武的王云,闻声顿时满面喜色,连连出声道:“小老儿也听师父说过,当时师祖于梦中观火之时,亦在那大火之旁,见有其他人影。
看来那位他未曾谋面的人影,就是同门您的师祖了?!”
各脉开创虽有渊源宣称,其实除却燧火脉是因偶得燧皇石,感应燧皇根本,自此全脉改以衣姓,奉燧皇为祖宗,以燧皇后裔自称,以及风门脉最初的灶王爷本就姓风,又显麒麟火神身,自领伏羲后裔以外,其余大多不可考证,大抵可以视作是祖宗编造了一个故事,于一代代后辈子孙之中不断流传了开来。
是以王云也不在意阴喜脉突地多出一个同门旁支。
尤其是这位同门薪火修行如此强横,连衣教主都称其薪火修为不如自己这位同门——孤苦无依的阴喜脉,今下倒有了靠山,王云一脉正处于危急之中,他更期待如此!
“正是。”苏午向王云点了点头。
阴喜脉至今已有传承,且会继续有序传承下去。
日后兴也好,衰也罢,总留痕迹于人间。他不会妄自更改今下阴喜传承的路线,但也不愿转借他脉之名,使之大兴天下,师父若见得此般情形,不知会有多不高兴。
既然如此,他便以‘阴喜别脉’之名,在这大唐留下传承。
若日后还有机会见到师父,也叫他老人家面上有光。
苏午随即看向那已走到近前的衣白云,再度出声:“我今至于此地,原本只是偶然。
但今见燧火脉、风门脉如此行径,心中倒有了一些想法。”
“你欲如何?”衣白云定住脚步,眯起眼睛。
四下里原本面有喜色的灶神教众,见状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期望于苏午作出某个选择,捅破那层窗户纸,又害怕那层窗户纸,真被苏午就此捅破——
“我欲效仿从前故事,等贵贱,均贫富,使弱脉能得强援,使强脉照拂上下,复燧祖‘传火世间’之德,不至祖宗蒙羞!”苏午振声说道,“我来做诸弱脉、支脉的靠山!”
此言一出,灶神教众面上惊喜交加,又在瞬息间收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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