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纬德按了对讲机的通话键。

然后,所有的防守点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平时,刘纬德说话,是很温厚和缓的。

此刻,这声音,几乎听不出是他的声音,它声嘶力竭,仿佛是心电图的曲线被死死拉紧,绷断时的瞬间弦音——

“一楼,是许飞——”

——是许飞。

正在赶往南侧的纪勇涛,停下了脚步。

然后,刘纬德的通话断了,伴随一声枪响,只余下杂音。

寂静的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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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夺下的对讲机,被一枪打飞出去,在角落冒着烟。

楚稼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刘纬德。他用枪口抵着刘纬德的头,什么也没说。

刘纬德睁着眼,满眼血红。但平时明明那么胆怯的男人,现在却大大地睁着眼,看着黑色枪口。

几乎要扣下扳机时,楚稼君听见他的呢喃。

刘纬德:帮我告诉梦梦。

刘纬德:告诉我的梦梦,她爸爸没给她丢人。

楚稼君的手指凝住了。他说不清是什么在阻碍自己,他不认识这样的父亲,他认识的父亲,是签字画押后把他卖给赌会的男人,是给他一把枪,让他冲在最前面开道的男人。

他没听过这两个父亲,喊过自己的名字。

一声枪响,刘纬德颓然倒地。陈小虎开的枪。他愕然望着呆滞的楚稼君:大哥,你怎么了?

楚稼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