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盈笑道:“还好娘娘来给我撑腰了呢。”
这是说在韩氏和永平侯夫人逼问她之前在哪的时候,替晏盈背书了。有皇后娘娘担保,谁敢质疑啊。
陆皇后想起来就来气,“永平侯夫人,就是太子安排捉奸并闹大场面的人吧。”
晏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永平侯夫人的立场。但她当时的确可疑,我听人事后说,就是永平侯夫人身边侍女告诉她,看见一对男女进了听雨阁私会的。如果只是如此,那就是侍女被收买了。可之后,永平侯夫人表现得太着急太迫切了,还和韩氏演起来了。”
要是阿芙在就好了。阿芙精通各家关系,还有好记性。
陆皇后不知道孟雾芙的能力,但她自己也有这个能力,“永平侯夫人与太子没有什么关系。但她的儿子,永平侯世子郑巍,正是东宫属臣。太子也很是信重他。”
原来如此。这一局,是太子输了。但如果不是晏盈足够机灵,又有陆银兰为她兜底的话,只怕真要被太子得逞。
晏盈若有所思。
陆皇后又道:“永平侯夫人好好的侯夫人不做,竟出来为太子做老鸨,本宫倒是可以治一治她。”
晏盈却没有问陆皇后要怎么做,她总归是比她能耐就是了。
陆银兰想起最后韩氏发现里头是太子和晏知的时候那瞠目结舌的样子就想笑:“也不知道韩氏如今怎么想,她的亲儿子和亲女儿有了首尾,这要如何收场。”
也不是晏盈和陆银兰她们同为女子还对女子恶意那么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晏知她们先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阿盈的。
阿盈可真是太妙了。
晏盈就是要让韩氏吃一个大亏:“她当初换孩子,得了不少好处。是她没有告诉晏知太子的身份,本是怕晏知多嘴泄露出去,如今却得了这恶果。总不能只想要好处,不想要坏处吧。”
“正是如此。”陆皇后早就恨死晏首辅和韩氏夫妻了。晏君乐和韩缃夫妻二人,做了一手好买卖,骗了她,让她跟个傻子似的替他们养儿子,得了这么多好处,岂能一点坏处也不想要?
阿盈这次的手段,不过是收点利息罢了。陆皇后心头发狠,他们会还有的还呢。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好陛下,也该遭点报应了。
陆银兰又和姑母告状道:“您是不知道,那个借着阿芙口吻来叫阿盈出去的侍女,已经是第二波了。先前还有个侍女,端着凉饮上前,看着她就是故意的,要往阿盈身上倒。还好阿盈动作快,避开了。”
陆皇后更加愤怒了:“诸葛恕这王八种子!一次不行还有一次,亏他想得出来!”
晏盈虽然也赞同陆皇后骂的话,但却不想让韩氏做的事被抹消了。一码归一码,“其实第一个侍女应该不是太子派来的。我从湖边回宴席的时候,正见唐家的唐荣与那侍女在一块,想必早有阴谋。”
陆皇后不解道:“唐荣?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一个注定没了前程的,也来算计你么?”
见陆皇后有疑惑,晏盈便解释道:“娘娘不知晓,就在前段时间,我偷听到晏首辅和韩氏说,要把我嫁给唐荣。晏家与唐家结盟了。”
陆皇后手里的杯子轰然而碎。晏盈和陆银兰都露出震惊之色。
晏盈不知道,端庄的皇后娘娘还有这等武力值。而陆银兰出生的时候,陆皇后都已经进宫去了,她自然也不知道姑母还有这手好活。
女儿和侄女都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陆皇后有些不自然地撇撇头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她脸色一变,“且说回那两个贱人。他们是什么东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燕京打的算盘,西京的百姓都听得见。”
不就是想着晏盈日后若是嫁在燕京,终究有暴露的风险。还不如把她嫁的远远的,唐将军之子唐荣,身份上是够的,只是一辈子没有前程而已,到时候肯定是打发这小夫妻二人回老家过富贵闲人的日子。
他们长得丑不隆冬,倒是想得挺美的!
至于晏盈嫁过去,唐荣会不会善待她,晏家夫妻就不考虑这些了。反正他们是把晏盈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了。他们也不想想,唐荣正是因为晏盈的事才受了陛下申饬,日后可能善待她么?
实在是——太恶毒了。
最离谱的是,陆皇后觉得以皇帝的脑子,没准被韩氏那么一劝说,真的劝动了——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他也不在乎了。反正他就抱着他心目中的真爱活了那么多年,还甘之如饴。
不止是陆皇后生气,陆银兰也是第一次听晏盈说起这个事,气得很:“他们怎么这么恶心啊。唐荣今日还来肖想你!”
晏盈:“我偷听了之后,当时还没有十足证据,也没想着立刻就找娘娘,决定借力打力,让太子去对付他亲爹娘。我不过对太子说了晏首辅要我嫁给唐荣,太子就疯了似的,应该是去与晏首辅谈过了。”
“前日我本来与银兰商量着在今日,承恩公府上再寻机会与娘娘见面,给您看话本子。”晏盈干脆全都说出来,底牌也不留了,在阿娘面前还留什么留,“崇文书院那条街街角,有家叫清净台的酒楼,我偷偷买下了它,是那里的东家。我从那里出来不久,就见到晏首辅和太子不欢而散,当时晏首辅脸色很难看,我猜太子必然又与他说了和我有关之事。”
“机不可失。我直觉不对劲,赶紧回了清净台,写信托人去找银兰,这才有后面的事。”晏盈无比庆幸自己当时那瞬间的直觉。果然回家后,晏首辅就不许她再出门了。好在银兰给力,请了救兵来救她。
陆银兰这才知道还有这些内情:“怪不得!我当时还想怎么和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样。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啊,诸葛恕还是个感情用事的,估计他亲爹也要气死了吧。”
陆皇后却想的更深远一些,晏君乐那只老狐狸,比起陛下可要深谋远虑多了。诸葛恕如今在这个位置上,占了不少便宜,晏君乐未必没有打着要改换旗帜的主意,只等着皇帝一死,或者筹谋着让“皇帝一死”,太子继位,再过个几十年,天下姓了晏也未可知啊。
越想越生气,太上皇守着的江山好端端的,还有宣明太子当时一些惠国惠民的国策,全被皇帝这个傻帽玩意给整没了。这已经够过分的了,可如今更过分,他居然要把江山拱手让人。
几人又说了一阵子话,陆皇后见时间不早了,赶紧把正事说了:“清净台是你的地盘,那日后我若有了消息,便让人传信到那里。”
又对陆银兰道:“你阿爹那边,我已经准备好信了,你待会亲自交给他。你也算是听了所有的事,你阿爹有疑问,你来解答。”
陆银兰还是头一次被赋予如此重任,郑重其事地接了信,“好。”
陆皇后是打定主意要和晏家一系不死不休了。她是皇后不错,但身在内廷,往往不如外臣给力。所以此事必须要让兄长知晓,让靖远伯府发动人力去盯死晏府。
信早在出宫前就悄悄写好了。
陆皇后又拉住晏盈的手,“好孩子,你放心,你受过的委屈,一分一毫阿娘都记得,必定为你讨回来。只是如今不是时候,咱们须得忍耐些,再不济还有你祖父在。有你祖父在,你那个没心肝的阿爹翻不了身。只是这次你祖父也没回来,别担心,阿娘会想法子的。”
晏盈挑了挑眉,太上皇?在人们口中的确是个经天纬地的人物,只是在长子死后有些一蹶不振,之后更是撂了挑子,皇位直接传给了小儿子。
若能得他老人家做主,自然更是顺利。
陆皇后总觉得不放心,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是怎么看也看不够:“还有你今日还得回晏家,若他们追究你,你只管装不知晓。他们一心解决这亲兄妹乱来的事,当是没多少心思在你身上的。”
“好。阿盈知道了。”晏盈乖乖巧巧的,“阿娘不要忧心。”
她有的是法子应付晏家那一家子极品。
陆皇后却忽的一颤,刚才……阿盈是叫她阿娘了么?她愿意叫她阿娘。
是不是……她们母女还有重新开始弥合关系的机会?
她忽然觉得自己又是幸运的了,她有个这么好的女儿。
要不是时机不对,陆晚亭恨不得昭告天下,都来看看我的聪明女儿鸭!!!
“好,阿娘不忧心。”陆皇后红了眼睛,努力憋回去眼泪,不想在女儿面前落泪,“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又对着九枝道:“九枝,你好好看顾阿盈。”
陆九枝正色道:“娘娘放心。”
陆皇后先走一步,没多久,晏盈和陆银兰也各自回府了。
太上皇闭着眼睛,思索着什么。
承恩公只知道姐夫闭眼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为陆皇后说话,说陆皇后不是那样的人。那就是他猜错了呗。
既然不是陆皇后干的,陆皇后没有动机,那么……晏盈就是陆皇后和皇帝小外甥的亲生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