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宣也是跪拜的一员,可他心里只有心甘情愿。
他至今记得诸葛盈对他说过的话,她说要让世间女子,与男子无异。她说了她许许多多的愿景。
可他们都知道,第一步,必然是她登上高位。一个成年后就要嫁人的公主,是注定无法实现这个理想的。
可她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
从掌权的定蓟公主,变成了皇太女。
她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此时此刻,他们所有人都在仰望她。
他不知道,像他这样心甘情愿仰望她的人,会有多少,但是,她至少有他一个信徒。不,或许不止一个。他看着不远处管渊的脸,对方也含笑看着诸葛盈。
他并不觉得酸了。
定蓟公主身边,从来都有信徒。他很高兴。
诸葛晟在昏昏沉沉之间,似乎听到了大乐,这声音很熟悉,在多年前,他似乎也是听见过的。
是在什么时候听过呢……
他忽然睁开眼睛,目露不可思议。是他当年被封太子的时候!父皇病了,长兄没了,自己被立为太子,也是有过册封典礼的。
只是,当时的大典远没有现在的时间长,只是简办了。
这一次,又是谁?
这也太荒唐了,他才是皇帝,要立太子,难道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么?诸葛晟忙问旁边看守、也是照顾他的暗卫:“是谁被立为太子了?”
暗卫露出一个与有荣焉的笑容:“是定蓟公主,被立为皇太女了。”
诸葛晟:???
诸葛盈都被过继出去了,都是长兄的女儿了,凭什么还可以继承他的皇位?他还没死呢,他膝下还有两个儿子呢!这样一来,他诸葛晟这一脉不是绝了?
诸葛晟一想到这一点就头昏眼花,却只能无能狂怒。他在心里对太上皇和诸葛盈的怨恨又添了几分。
册封大典结束后,诸葛盈先去见了她的祖父。
太上皇见她一脸朝气蓬勃,已经心里几分满意,又道:“如今你在这个位置上,盯着你的人只会比以前更多。你是女子,祖父并不在意家业传给你还是你兄弟,能者居之;可世人想不通这一点的人多的是,因此只要你有一处疏漏,他们就会抓着不放,说早说你是女子,就是干不了什么大事。”
他脸色一沉:“定蓟,这些质疑和诘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犹如泼头冷水,诸葛盈就被浇了个透心凉。尽管这些情况她早有预料,可真的听到祖父这么说,她不禁又想到了很多政治斗争里的细节。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祖父。我会谨言慎行。”
太上皇想说,不必太谨言慎行,照你之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就是了,有什么事,祖父给你兜着呢。他很是喜欢诸葛盈那半路出家而来的一些急智,觉得她很聪明。但是转念一想,也该给她一些警惕才是。
像诸葛盈这样,陡然得了大造化,很容易骄傲自满。
太上皇却不想她这样的。所以只能按下不提。当然,真的出了事,他还是会给阿盈兜底的。
中午的宴席照常进行。
诸葛盈在明楼宴请几个朋友,包括曹宣、裴熹、管渊、陆银兰、包桐、小秦几人。
她到得晚,去到的时候几人已经说起了话。诸葛盈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别人不说,只说曹宣,他倒是挺厉害的。
这些人里边,裴熹和陆银兰属于早就相识,自小在燕京见面的。
管渊、陆银兰、包桐三人,都参加过护送账本行动,可以说是同生共死过,很有一番交情。
包桐和小秦是好友,小秦与陆银兰、裴熹也都认识。
搞了老半天,也就曹宣一个外地的“小镇做题家”,只和一个裴熹有交情,身份尴尬不已。这样的人,在一个派对里面,最容易被冷落了。
诸葛盈本身是不那么担心他的,可是一摸到脑袋上戴的发簪,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人家曹宣给你发簪了诶。还是想想她吧。
所以处理完政事之后,紧赶慢赶过来了,就怕一推门就看到他小可怜似的缩在一边。
嗯……并没有这样的情况。
曹宣左右逢源,与所有人都能搭上话。
小可怜……不存在的。
只是没想到,曹宣居然这么社牛。她原先虽然没觉得他社恐,但也不至于社牛至此吧。反倒是他一旁的裴熹,似乎有些社恐,只和自己熟悉的曹宣、陆银兰搭话,不主动说话。
裴熹·社恐属性暴露√。
曹宣的确一开始只认识裴熹一个。与其他人都不算熟。可既然在场诸人都是诸葛盈的朋友,他当然也要和他们打好关系。
所以,尽管性子不算热络的人,但只要他想,还是很能说的起话的。
不过,他慢慢发现,不但是他有这样的能力,管渊也有。甚至管渊身上的热忱和可爱,更容易让人接纳他。
曹宣眼眸一深。
就在这时,诸葛盈推门而入。
他眼神立刻变了,变得温柔许多,再一看到她发间戴着的发簪,就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诸葛盈自然也与他对上了目光,忍不住转开了视线,心道:这是要干嘛,当在场其他人都不存在么?
她耳后根有了一点点红意。
陆银兰上来拉她:“你可算来了,太女殿下。”
后头那称呼显然是玩笑,诸葛盈就顺势坐在了她和曹宣中间,笑道:“我就是玉皇大帝了,你也是我姐。”
陆银兰嘿嘿笑了。
她刚才就是特意的,将诸葛盈拉到了她旁边的位置,这样她的左手侧就是曹宣了。嘿,只要她不死,磕cp的心就不死!只要他们同框,那她就是被发糖了!
曹宣也没想到心上人会在他身边落座,一时心跳有些快,那甜意、蜜意,杂糅做一堆,直激得他心头酿成了一壶最甜的酒。
诸葛盈的心里也并不平静。她的确是不打算对外公开她和曹宣的关系的,简而言之,就是玩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