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外头有人搜寻他的消息,萧衍倒也不着急。他接过程烟备的包袱,里头有干粮,一点酒,火折子,还有一小块方糖。
程烟说道:“这块方糖是继父置办的年货,任郎君尝尝,可甜了。”
萧衍“唔”了一声,掰下少许来尝。
程烟问:“甜吗?”
萧衍点头,“甜。”
程烟又道:“继父说他回来的时候听到其他村在寻人,任郎君曾说过若有生人来,事先知会你,所以我给你备了包袱。”
萧衍勾了勾唇角,“阿烟很机灵。”
程烟咧嘴笑,她觉得她跟这个反派应该是建立起了革命情谊的。
萧衍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淡淡道:“我入夜时走。”
程烟点头,她也不敢耽搁得太久,怕村里有什么变故,匆匆回去了。
萧衍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去。
有些话,他终是没能说出口。
他既没有跟她道别,也没有提醒她刘屠夫卖人的盘算。
就算她知道又如何,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萧衍的视线落到那块方糖上,那是民间最劣质的方糖,却被她用干净的帕子包裹得很好,就好似宝贝一般珍贵。
对于一个穷困潦倒的农家女来说,一年到头能吃到一块糖委实算得上不错的了。
她还挺大方,家里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偷偷送来。
目前他的箭伤已经好了大半,也该想办法回京去,至于这个小姑娘,大不了以后差人赏些钱银便可打发。
当时萧衍是这么想的。
他虽然欠了她的救命之恩,但眼下也给不了酬劳。
他的身外之物若落到她手上势必会招来杀身之祸,唯有待他安全脱身后替她安置,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便已经是最大的报答。
入夜后,萧衍在离去时放了一把火,他在此地藏身了这么久,落下的痕迹是没法彻底掩盖的,索性一把火烧了。
接连数日都是阴雨绵绵,又遇到半夜大雨,这场大火并未烧多久便熄灭。
村里人得知义庄被烧毁也没过多引起关注,它毕竟荒废已久,早就被人们遗忘。
之后隔了三四日左右衙役就搜寻到了杏花村,当时来了五六人,拿着萧衍的画像挨家挨户盘查询问。
人们听说画像上的人是京中的贵人时,纷纷露出怀疑的表情,又听说府衙悬赏,只要找到此人,便有黄金拿。
众人议论纷纷。
程烟挤在人堆里凑热闹,听到里正口若悬河,说画像上的人是魏王世子,京中的皇亲贵族,以后是要承爵的人。
周家的婆娘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说道:“好端端的一个贵人,怎么可能会流落到咱们这些地方来?”
“是啊,真是奇了。”
人们七嘴八舌,就这起寻人事件热烈讨论。要知道天家姓萧,老魏王的嫡子流落在外,势必要举国找寻回去的,这委实是一件大事。
前来搜寻的衙役在杏花村找了一日,挨家挨户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匆匆去了下一个村庄搜人。
待他们离去后,程烟悬挂的心这才落下,却怎知到了腊月二十七那天,她出了岔子。
那天傍晚刘屠夫醉酒归来,许是在曹寡妇那里受了气无处发,冲她骂骂咧咧,污言碎语不堪入耳。
程烟知他性情恶劣,老毛病又犯了,不敢硬碰硬,只得像往常那般躲躲藏藏。
晚上她连晚饭都没做,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敢出去。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程烟蜷缩在床上,直勾勾地望着窗外的黑暗,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她好饿。
要是以往,刘屠夫醉酒后骂一阵就会消停,今天也应如此,待他去睡了后她再偷偷出去找点吃食果腹。
之后等了近一个时辰,外头才彻底安静了。
雨愈发大了,程烟竖起耳朵倾听,确定外头没有动静后,才悄悄下床穿鞋偷偷打开一道缝隙。
外面黑黢黢的,刘屠夫应该睡下了。
程烟轻手轻脚开门出去,熟门熟路地去了厨房,原想偷拿芋魁填肚,哪晓得门口忽然传来轻响,一道光亮令她竖起了汗毛。
只见刘屠夫端着油灯杵在门口,目光阴沉,满脸横肉上布满了油腻的邪火。
程烟脑中不由得警铃大作,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
刘屠夫直勾勾地盯着她,本以为这赔钱货能卖个好价钱,谁知下午人牙子却杀了价,只愿给二两银子。
他委实被气得够呛,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只值二两!
心里头不痛快,下午他去找曹寡妇,结果被对方数落唾骂一番。接连被两个女人欺负,满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最后统统落到这个继女身上。
他辛辛苦苦养了五六年的继女竟然只值二两银子!
刘屠夫越想越觉得鬼火冒。
这些年程母重病花了他不少钱,原以为能在这个继女身上捞点回来,哪晓得竟然只值二两!
刘屠夫被气得发狂,心中邪火横生,反正也只值二两,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五六年,岂能白白便宜了外头的男人?!
他缓缓把油灯放到旁边的凳子上,说道:“春儿是不是饿了?”
程烟见他面色不对,也没说话,只不动声色朝灶边靠去。
刘屠夫一步步朝她走去,脚下不稳,还有些醉意,“春儿过来,爹拿好东西给你……”
话还未说完,程烟就抓起灶上的一只盐罐朝他砸去,却被刘屠夫避开了。
她的反抗激起了他的兽性,骂骂咧咧道:“你这小贱种,老子白养了这些年,今儿非得好好犒劳犒劳自个儿……”
说罢朝她扑去。
程烟尖叫躲避,但哪里是刘屠夫的对手。
那厮虽然喝了酒,却是个健壮肥硕的男人,揪住她的衣领抡起一巴掌扇到脸上,把她打翻在柴堆里。
她顿觉眼冒金星,几乎被扇晕。
程烟在柴堆里狼狈挣扎,一个劲儿呼喊系统009求救,那破系统却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刘屠夫怕她引来邻里,立马拿来一块抹布强硬塞进她的嘴里堵住,并粗暴地扑到她的身上拉扯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