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栀子原本还在边走边踢一颗小石子。及川彻的话成功让她把动作停下,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
那颗小石子被踢出去一段距离,打着滚,撞到花坛台阶上。烈日炎炎,夏风飒飒,少年和自行车的影子在地板上被拉长,蔓延到佐栀子脚下。
佐栀子试图从及川彻脸上找出一点他在开玩笑的表情,但是找不到。
及川彻:“我想了很久,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如果只是留在日本的话,我永远只能看见日本的舞台——可是如果追随布兰科教练的脚步,去阿根廷,我就能看见更厉害的排球,更大的舞台。”
佐栀子沉默,片刻后,她开口:“小一知道这件事吗?”
及川彻:“……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
“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没有决定好,但会参加完明年的春高吧。春高结束后,无论入选与否,我都不会留在日本。”
“……嗯。”
他们又开始继续往前走,但是佐栀子没有再继续踢小石子了。他们从花坛边走过去,那颗小石子落在花坛边,孤零零的一个石子。
及川彻把自行车推到车棚去停好,他停车的时候,佐栀子就坐在楼梯口等他——不一会儿他跑着回来,手上拿着两盒冰淇淋,递给了佐栀子一盒。
冰淇淋的盖子掀开后,冒起一连串白色的冷气。佐栀子用木勺挖了一块冰淇淋含进嘴里,砸了咂嘴:是酸奶味的。
佐栀子:“我拿到了一位教授帮我写的推荐信,只要准备好资料和个人作品集,就可以报考ual了。”
及川彻用勺子挖冰淇淋的手停住。他下意识的想偏过头去看佐栀子,但又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面前冰淇淋盒子上挪开——如果视线从此挪开,那就不得不去注视佐栀子。
冰淇淋好像也没能缓解这个夏季的热意,他的脑子被热得发闷,声音低沉:“ual……哪个学院?”
佐栀子:“切尔西。”
及川彻:“我记得好像是在法兰克福那一带……”
佐栀子:“在泰德美术馆附近。”
虽然得到了比较准确的地名,但及川彻仍旧没办法对佐栀子想要去的地方有任何确切的印象——从佐栀子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地名都很陌生,他只知道一些英国的排球队员,但并不清楚在那片众多岛屿所组成的国家具体是什么模样。
顶多小时候看福尔摩斯时记住了贝克街221号。
两个人沉默的开始吃冰淇淋。酸奶冰冻后的味道在这个下午,黏黏糊糊的挥发着,填充于空气中;太阳照着电子门入口,把金属质地的门框照得闪闪发亮。
及川彻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舔了舔嘴唇,嘴巴上还能尝到酸奶甜腻的味道。他长呼出一口气,把冰淇淋盒子放到地板上:“那谈恋爱的事情,还是不要再试了。”
“……”
“反正我们最后都要离开,所以就算试了也没有意义。”
他说话时并没有看佐栀子,只是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眼睛努力的盯着地面。这个姿势的话,佐栀子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一如既往轻快悬浮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做好朋友好了。”
佐栀子:“……你管这种关系叫好朋友?”
及川彻:“为什么不算?我们只是比其他好朋友的关系更好一点,这样就不算朋友吗?”
他反问佐栀子,偏过头看着她,两人目光相触,却都清楚看见对方脸上没有笑意。
他们认识那么久。
在及川彻打赢比赛的日子里,在及川彻打输比赛的日子里,在及川彻熬夜补作业和功课的日子里,在春夏秋冬,他倚靠着门框给佐栀子当模特的日子里。他是如此的习惯他和佐栀子之间比朋友更亲密,却又远不及情侣那样填充欲望的关系。
直到某天及川彻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
他嫉妒并害怕佐栀子会因为恋爱,而和另外一个人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他想那种东西——恋爱那种东西——他也可以给佐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