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在夜色里,及川彻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合着血液高速流动的声音,咕咚咕咚的从他的毛细血管狂奔过去,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似乎要比他告白那天更加心动。
恍然间又好像回到了那间器材室,佐栀子攥着他衣领凑近,他被拉扯得重心不稳,甚至不得不用手撑着佐栀子身后的置物架。在他们靠近的那个瞬间,及川彻也是像现在这样,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佐栀子的笑容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
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处。而罪魁祸首佐栀子却对此一无所知,夸完及川彻后,她便回过头搓了搓自己的肩膀,自言自语:“明明都快要入夏了,但是一到晚上还是好冷……走吧,我们快点回去。”
她出来时只穿了短袖,暴露在夜色里的胳膊白皙纤细,娇小的肩膀微微瑟缩着。及川彻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佐栀子肩膀上,为她拢了拢衣领。
佐栀子一愣,诧异的偏过头看向及川彻。及川彻单手轻轻一拍佐栀子的背:“走,我送你回去。”
佐栀子:“我认识路……”
及川彻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略微撇了撇嘴:“我当然要把你送到帐篷门口啊,小岩如果知道我半夜把你约出来,结果扔你一个人回去,肯定又要骂我。”
他说话时完全不看佐栀子,眼睛只是看着前方。以佐栀子的身高,抬头也只能看见及川彻说话时起伏的下颚线。
她蹙眉,敏锐的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
……真奇怪,想不明白。好像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劲。
搭在身上的冲锋衣外套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只是搭在肩膀上的话总是会滑下去。佐栀子干脆把衣服好好的穿上——她知道外套偏大,原本穿好后想要把外套下摆拧起来打个蝴蝶结。
结果穿好后发现外套下摆直逼膝盖了。
佐栀子攥着衣服下摆,犹豫片刻,放弃了蝴蝶结,老老实实的把外套拉链拉上去了。穿上外套后就暖和了许多,两人并肩走在安静昏暗的泥土地上,身后不远处就是树林,隐隐约约传出鸟叫和虫鸣。
她把手揣进外套口袋里,结果摸到一串钥匙,几枚硬币。
佐栀子把其中一枚硬币摸出来,月光正正好从硬币中央的圆孔穿过,落到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小块圆润明亮的光斑。她偏过头,诧异开口:“五元硬币啊!”
五円的硬币很少见,佐栀子自己的口袋里从来没有这个面值的硬币。
及川彻:“之前打游戏的时候游戏厅老板找的,因为找不到什么机会花出去就一直留在口袋里了……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佐栀子眼睛都亮了,整个人闪闪发光的望着及川彻:“可以吗?!”
及川彻不自觉的移开视线,目光漂移的看向其他地方:“当,当然可以啊!又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遭……糟了!以前她有这么可爱吗?没有吧?这种呼吸困难心脏好像要爆炸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佐栀子对他丰富的内心想法一无所知。
毕竟夜色浓郁,而照明灯的光芒太暗。她看不见竹马赤红的耳朵,倒是能清楚看见五円硬币上面印着的稻穗,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把它放进自己口袋里。
及川彻一直把她送到帐篷门口,佐栀子拉下外套拉链,正要将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及川彻已经后退两步,快速道:“我回去了。”
佐栀子抓着拉链的手停住,有点愣:“唉?可是外套……”
及川彻好像很急着回去,完全没有听她把话说完,转身一猫腰贴着帐篷阴影,跟敏捷的大猫一样快速跑走了。被留在帐篷门口的佐栀子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心头却隐隐约约又冒起了之前的那种感觉。
——有什么地方变得很不对劲。
虽然自从去年夏天开始,她和及川彻之间的氛围就已经变得奇怪了起来。但是好像自从某个节点之后,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友情宛如纤细蛛丝上被迫承担了某种他们都看不见的重物,越发变得危险起来。
及川彻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他们班男生人数较少,所以是二人帐篷,及川彻和岩泉一住一起。他开拉链门时已经刻意的放低了声音,但等他钻进帐篷里时,还是听见了岩泉一阴恻恻的声音:“你去哪里了?”
及川彻后背都吓得冒出一层冷汗,扭过头对岩泉一露出讨好的笑脸:“我出去透透气,喝了点酒有点睡不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