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青睐于我,本就是一场意外不是吗?”
他在发觉霍绫的目的后,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出的问题便是——
倘若旁人也如他一般所言之事便能让她实现那个目标,她会否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他此时也有了一种模糊的预感,以她之心性,六分半堂绝非同道之人。
可他又岂有松手的可能。
“我昨夜已经告诉过你答案了,我并非是会做出有违本心承诺之人。”霍绫的指尖在狄飞惊的手心轻轻一点。
这稍纵即逝的触碰却仿佛是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忽然又想起在她刚入京城之时所说的那句,整个六分半堂加起来的价值还没有他一个人重要,在眸光中点燃了几分希冀之色来。
而现在,与其想如何抓拢住这缕虽然在他面前停留,却好像还是捉摸不定的月光,还不如先想想,在回到六分半堂后,他要如何应对雷损的质疑。
雷滚死得实在是过于草率了。
金风细雨楼的那位薛西神怎么说也是死在霍绫的手里,没有个还手之力倒也能理解,可雷滚是死在谁手里的?
六分半堂中的十二位堂主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落了个被混战之中乱刀砍死的结果实在荒唐。
“你的意思是连你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死的?”雷损手中的茶盏一顿。
他沉郁的目光在地上雷滚的尸体,以及跪在他面前请罪的狄飞惊之间打了个转,并不愿意相信,狄飞惊会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何况,他放任狄飞惊掌控局面,便是知道他比绝大多数姓雷的人都要靠谱,也可信赖得多。
更不必说,他和雷滚之间并无私仇。
而他为了继续维持自己对外所表现出的并不会武功的状态,同样不可能加入战局之中,这也就更加杜绝了他的嫌疑。
雷损是个老江湖,他端详狄飞惊的脸良久,都不曾从上面看出半分说谎的意思来。
他本想给狄飞惊一个办事不利的警告,但他实在爱惜对方的才华,又唯恐在此时本就易变的京城局势中增添一个变数。
确实还不如轻拿轻放算了。
何况楚河镇的战况,在狄飞惊尚未回到京城的时候,他的眼线已经汇报到了他的面前。
与他方才所汇报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金风细雨楼折了个薛西神,苏梦枕的红袖刀更是被当众拦下,从楚河镇中被迫退出的也是他的老对手而不是他们六分半堂,再加上——
狄飞惊此番不仅带回来了向蔡太师示好所用的戚少商,还将小雷门门主雷卷以及毁诺城二当家都给带了回来。
怎么算,更吃亏也更心痛的都应该是苏梦枕!
他这个未来女婿的身体本就不太好,雷损此前就有将对方熬死的念头,如今对方遭了这个打击,这种想法更是难免在他心中萌芽生发。
只是折了一个雷滚的损失,他还经得住。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霍绫连夜击杀了莫北神之事,还是给雷损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他总觉得这个权衡的方式有些问题。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总堂主请罪。”狄飞惊垂首继续说道。
雷损闻言便觉不妙,干脆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一边的桌案上,生怕从狄飞惊的口中说出什么,花无错或者古董这些个早已经倒向六分半堂的人,也在此番交手中被人宰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