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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风 从羡 1982 字 2022-09-23

我在生活里收集一块又一块的冰,

我需要一个太阳,把我晒融。

——《一个太阳》斯托尔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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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昏冥,阴云压窗盖日。

八月暨城正值雨季,太阳沉没,天光混浊,云雾叠不拢牵不破,裹着绵密湿意。

宋亦霖被滴答雨声吵醒。

窗外迷蒙晦暗,她神志混沌,抬手往枕边摸索,却因脱力将手机拨得更远。

指尖颤意几不可见,她皱了下眉,撑着胳膊按亮锁屏,发现已近傍晚七点。

屏幕干净,除了软件推送,就只剩一条未读讯息——

【朱然:八点老地方,直接上二楼,别睡过头啊。】

宋亦霖惺忪盯着那行字,回了个好。

身子沉,脑袋昏。她从日上中天睡到日暮西山,反倒越睡越累。

宋亦霖闭了闭眼,想到时间紧迫,只能逼着自己拖动身体,下床收拾行头。

外面乌云密布,她打量天色,正考虑拿不拿伞,就听见玄关处传来锁孔旋转的声响。

猜到来人是谁,她停顿稍许,走出卧室。

果不其然,只见宋景洲步履不稳地踏入客厅,从地板留了串泥泞脚印,随后跌进沙发不省人事。

宋亦霖打量他片刻,去厨房兑了杯蜂蜜水,递到他跟前。

宋景洲迷迷瞪瞪地接过,喝完大半杯,抬眼瞧她一身行头,便问:“刚到家?”

“正要走,去见趟朋……”

“几点了还出门鬼混?”他打断道,语气烦躁,“别给我没事找事,死外边谁管你。”

交涉失败,宋亦霖默了默,兀自走到玄关处换鞋。

“作,又开始作!”见她这反应,宋景洲愈发不满,“说你两句就摆谱,老子欠你的,整天累死累活就为养个白眼狼!”

音量震得她指尖一撤,鞋带顿时缠成死结。

宋亦霖盯几秒,缓声道:“你醉得不轻。”

宋景洲勃然大怒:“你疯狗病又犯了是吧?!”

骂声聒噪刺耳,也不知到底谁犯病。

宋亦霖习以为常,没打算跟他吵,索性闭嘴,起身拿了钥匙离开,把隔在门后的声音甩脱。

“晦气东西!”

门合上的前一刻,男人仍嫌不够般冲这边吼骂,宋亦霖充耳不闻,三步并作两步迈进楼道。

她垂眼往下走,一阶一阶数。

水泥墙陈旧斑驳,声感灯明灭闪烁,隐约可见角落散着烟头酒瓶,废品冗杂堆集。

狭隘层间本就容不得多少光,由此更显拥挤,人被拢在其中,要窒息。

——三十三阶,到楼梯口。

雨还没停,但势头转小,整座城困囿在雾里,像是失火。

宋亦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算宽裕,于是放弃打车念头,步行去找朱然。

所谓的“老地方”,是指朱然她哥的网吧,虽说年纪不合规定,但有朱然这层关系在,她偶尔闲来无事也会去消遣。

休学快一年,算着也有段日子没见光,刚好赶上明天开学,估计朱然也是坐不住了,才要见她一面。

约莫二十来分钟,宋亦霖抵达目的地,雨也将好消停,衣衫带着些微湿意,不知是淋得还是热得。

夏季的雨越下越燥,走这一趟嗓子都快冒烟,宋亦霖揪起领口扇动,毫无用处。

推开网吧大门,空调冷风扑面而来,她舒了口气,余光瞥见柜台摆着矿泉水,便顺手抄过,熟稔地叩响桌面,道:“哥,拿瓶水。”

说完,抬起头,却发现这网管挺眼生。

对方抱臂斜坐,一头利落短寸,微颔着首像在打盹,被她一扰,便略有不耐地掀起眼帘。

少年眉目英挺,眼潭深黑,掩着锋锐戾气,上睑薄削一道,冷然不驯。

宋亦霖没想到会是同龄人,不由怔了怔。

下一瞬,对方顺着她手瞧过去,目光落在那瓶矿泉水上。

宋亦霖觉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又似乎没看。

随后就听他淡声:“这瓶我喝的。”

“……”

宋亦霖面不改色地放下,从旁边换了瓶新的,确认这瓶没开盖,示意他结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