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彼此一路无话。
夜沉如水,宋亦霖偏着头,端详这座她生活十几年的城市。万家通明,灯火寥落。
像钢筋铁骨的笼,人是缩影,被困囿其中。
旧景纷飞而逝,她后知后觉感到透支般的疲累,轻缓阖眼,抵在谢逐后背。
摩托风驰电掣,晚风猎猎喧嚣,宋亦霖却从心底隐秘角落里,生出从未有过的宁静。
是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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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
包厢门一推开,宋亦霖稀松朝里扫了眼,路予淇,梁泽川,薄酩,魏余谌,之前见过的乔觉居然也在。
倒是热闹。
魏余谌看见他们,没正形地溜了声哨,“一起来的啊?”
谢逐懒得搭理,将两人头盔往柜子一搁,落座。
路予淇眼尖,目光落在宋亦霖额角,惊讶道:“怎么了这是?”
宋亦霖对此早有预料,正要故技重施,谢逐就替她答:“摔了。”
谎话自己说还好,经他人之口,总觉得微妙。她神色自若地颔首,道了声“没大事”,便走到预留的位置坐好。
想起她上次也是伤在脸,路予淇疼得不行,“以后注意点,留疤怎么办?”
“伤口不深,放心。”宋亦霖笑笑,耍赖似的挨住她,“怎么,留疤丑了就嫌弃我?”
路予淇果然被转移话题重心,没好气地捏她脸,“就这么想我?”
“不敢不敢,路姐爱我至深。”
宋亦霖在大事化小这方面很有一套,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带过,引众人继续之前的话题。
而她也轻松融入,十足上道,即使是后来者,也丝毫不见隔阂,仿佛性格原本就热闹。
谈笑间,唯独薄酩若有所思地扫过她领口,见衣领立起,几乎遮严颈部肌肤。
她作得多,见的也多,因此对某些事有精准直觉,将探询目光转向谢逐,后者漫不经心地挑眉,不置可否。
薄酩于是心中有数,了然地抿了口酒,言笑晏晏加入群聊,好似无事发生。
每年国庆假后,一中都会举行秋季运动会,眼看仅剩大半月,几人就这事聊得热络。
“要不赌这次谁班第一?”薄酩提议。
同班的乔觉踊跃附议:“我觉得行。”
“靠!”魏余谌第一个坐不住,“你们班四个体育生,好意思赌啊!”
计谋被识破,薄酩打着哈哈:“有吗?”
“当初乔觉还忽悠我,说短跑基本都普考生。”梁泽川也翻旧账,忿忿道,“结果我往检录处一站,扭头就见这小子冲我笑,我他妈真服气。”
路予淇也想起这茬,忍俊不禁:“那你这回报长跑。”
“靠,可别。那痛苦程度,我黄泉路上连干三碗孟婆汤都忘不掉。”梁泽川恶寒,“长跑跟跳高还是给逐哥包揽吧,我躺赢。”
说到项目,路予淇问宋亦霖:“你要参加吗?”
“我都行。”她唔了声,“以前都是报八百和接力,短跑看情况。”
“八百?”路予淇两眼放光,“这项目每次咱班都猜拳决定的,这回靠你了!”
“我也就耐久还行,不一定第一,别抱太大希望。”
“那有什么。”路予淇满不在乎地摆手,“你第几在我们这都算第一。”
“就是。”梁泽川附和,“团宠待遇!”
宋亦霖闻言微怔,哑然失笑。
谢逐从手机中一抬眼,映入的就是她眉舒目展的模样。
没有平时的敷衍客套,她是真的在笑,眼尾微弯,瞳底熠亮,整个人都柔软起来,鲜明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