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之下,陆子潇身着藏蓝金丝长衣,长腿荡在不远处的树梢。
他啃着手里的苹果,身姿散漫肆意,举止带着几分孩子气。
那对儿点似漆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叶韶音,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你是……天珩宗的陆子潇?”叶韶音面露惊色,同朱雀几人后退几步,一同摆出御敌姿态,“你在这作何?”
“小小年纪,耳朵就坏了。”陆子潇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手中抚向一侧,“都说了,是来杀你们的呀。”
叶韶音不动声色瞟了眼两侧,疑惑道:“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杀我?”
话音刚落,果核落地。
“等你被我抓到了,才有资格知道呢。“陆子潇也摆出同她一样的疑惑,“不跑?”
不等反应,一声锵然震响,巨木断裂,剑锋在石板间划出星火,直逼叶韶音而来!
见身前几人若惊弓之鸟般迅速逃开,陆子潇自言自语道:“就知道你不是练气。可怜那晏无蓁被蒙骗,生生替你受了蚀骨咒。”
“果然是你。”
“可惜了,你没体会到。”他像是牙疼似地呲了口,“死的时候还挺特别的。”
还在大漠时,陆子潇便知道咒下错了人,本想用草药补救,可晏无蓁自负孤傲,不肯领他好意。
罢了,反正天珩宗如今天下第一。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如何,都无人能比得过大师兄。
“你又如何笃定,晏无蓁不是我青鸾一方?”叶韶音冷笑。
陆子潇咬着牙笑道:“少放屁,他若是,此刻就不会只有你们几人在这等死。”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大漠一别,陆子潇直接来王都蹲守,待见晏无蓁同她一起出现,有此怀疑。
不过,观察几日,便能看出彼此间的生疏。
他这才寻找“叶霜”落单时出手。
叶韶音打了个手势,众人旋即往庭院内侧散开。
陆子潇并不急,他微眯着眼,视线随着那抹远去的榴红。
见几人快要出了视线,他手臂一抬,长剑化为数十柄剑影,齐齐从他掌心飞出。
剑影极快,叶韶音猝然停下,一道剑影堪堪扎入眼前房顶。
立足之处,轰然崩塌。
再回头,一衣带水的距离,忽而划过数道红光,“嗖嗖”几声,铁扇般的红羽与五六道剑气碰撞在眼前。
叶韶音翩翩若蝶,电光火石间,又一道剑影被侍卫缠住。
耳边传来一声邪笑,“快跑啊。”
她递出数道符篆,在寒风中发出“砰砰”巨响。
“雕虫小技。”
陆子潇挥断符光,信步走在屋脊之上。
仿佛这只是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叶韶音心底一沉,这人十分有耐心,且出手果断。
不过片刻,她已落了一身外伤。陆子潇眼底兴味,明显更浓。
须臾,见她力有不逮,停在院中,陆子潇指尖稍动,两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便落在她细弱的脚踝上。
对方扑通跪坐下去。
另一头,朱雀几人正同剑气费力纠缠,见状惊呼,却分身乏术!
一时间,叶韶音完全成了困兽之笼。
叶韶音撑着手臂,在雪中艰难爬行,拖出两条殷红的血痕。
倏然,眼前石板被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掀翻,气浪随之一震,人已翻进雪中。
陆子潇单手扶剑,垂眸道:“这就不行了?”
他弯下腰,摁住她脚踝。
叶韶音清楚他要做什么。
疗伤。
五百年,恶趣味依旧。
她被恶心的到了。
一个鱼打挺,踉跄跃开,她唇角掀起抹冷嘲:“陆子潇,濯云仙君可知你残杀无辜?”
“青鸾这些下贱货色,不配提我掌门师兄。”陆子潇眸色生寒,肃冷道,“更不容诋毁。”
“诋毁?那日我不过是听花逸舟说了一嘴。”叶韶音强压火气,一瘸一拐地向后退时,脚踝处的伤口已悄然愈合。
“别急,花逸舟就是下一个你。”
“他是药王谷二公子,你敢动?”
“二公子又如何。”陆子潇笑,“你以为,合欢宫上任宫主,是走火入魔暴毙么?”
“合欢宫?同为十二仙门的掌门。”叶韶音摇头,讥讽道,“你吹牛。”
“呵,她觊觎我师兄,就该死。”陆子潇缓步走向“叶霜”,“诋毁我师兄的人,更该死!”
这人明显疯了。
且疯的更厉害了。
叶韶音暗自捏紧拳头。
“五百年前,你就疯了。”
陆子潇没听懂她莫名其妙的一句,不耐烦招手:“过来,我帮你疗伤,再给你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