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张是:“生日礼物是新年去静安寺求的,许愿你和家人都平安健康,这个是真的独一无二。”
第四张写着「苑之明专属」,还画了一个头发卷卷眼睛大大的小人,苑之明觉得好幼稚,高中给他写情书叠星星的女孩都比李一恺成熟。
嫌弃地揭开盒子,黄绸子布料上,躺着一支细细的手绳,没有金玉装饰,只是一条红线缠绕编织。苑之明碰了碰它,柔软的线朴素又繁复。
“好土,迷信”,他拿起来又放回去,合上盖子,把盒子连同几张便签纸,一起囫囵塞回了原位,甚至摁着胶带纸试图把它们重新粘好。
苑之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他直接坐在地板上,后背是没心情打开的行李箱,面前是摊着画纸的未完成作品,可是他全都不想去管。
冬日白天很短,蓝色的夜覆盖住夕阳,月亮睁开眼睛。
李一恺没有再发来扰人的消息,字条里只字不提恋爱与否,可是这种贴心换不来苑之明的平静,他胡乱的抓着头发,想不通,理不顺。
他曾经以为的、经历过的都很简单——感谢别人的爱意,然后果断温柔地拒绝,把美好的情感封存起来放回原处。
唯有面对李一恺的时候,自己卑鄙又丑陋,早就该知道对方的心意,却一次次假装看不见。
他不应该嫉妒,没资格嫉妒,却在这几天被情绪蒙蔽,不计后果地横冲直撞,得到回应后又不敢坦然去面对。
可是他要怎么面对?
苑之明的出生就是一场赌局——他体内某一对染色体中,来自父亲的那一条是个薛定谔的炸弹,它也许是完好的,也许是带着诅咒的,这个诅咒在某一天会生效,然后他的肾脏会长出丑陋可怕的囊肿,不可逆地侵染整个身体。
他见过儿子离开患病的父亲,见过丈夫离开有遗传风险的妻子,听过女儿质问父母为什么要生出自己……
他不想让别人加入这种赌局,这个“别人”具象成李一恺——苑之明连想都不敢想,李一恺不是随随便便谈个恋爱的人,他想有个完整的温暖的家,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要被自己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