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在重复什么,可一向不肯妥协的季陵这次却出奇的沉默了下来。
眼前的书信上,每一笔他都那么熟悉,可凑在一起却让他心底发寒。
他的父亲,在用他最后的生命,用季思柠成年以前的生活,逼迫季陵退役,让他离开他执着追寻的梦想。
被雨水浸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季陵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冰冷。他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定定地看着旁边的合同,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腕,发出一声嗤笑。
就算他不同意又能怎样呢,他的手已经这样了,他也没办法回去了。
季思柠还那么小,如果他不签这份合同,就意味着季思柠没了家,没了保障,甚至连他们母亲留下的东西都不能带走。
不就是十年吗?
季陵冷笑一声,手上使力挣脱床上人的束缚,用左手直接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大刀阔斧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下手印,随后拿着合同走出病房外。
一直守在门外的律师接过合同,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转身离开。
一直未曾开口的陈姨看着眼眶泛红的季陵,轻叹一口气,迈着步子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小陵,别太难过了”
“陈姨”季陵扬起头,头一次用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道,“你说他真的这么狠心吗?”
狠心到为了困住他,连自己的小儿子都不顾,用季思柠成年之前的十年来逼迫季陵退役。
如果在这十年里,季陵或者季思柠离开国超过十日,协议合同便会自动生效,将所有的财产全都充公,不留丝毫余地。
“算了,”季陵摆摆手,撑着墙面站起身道,“合同都签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没意思了。就是以后得麻烦陈姨,照顾那个不省心的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