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拥有了一颗炙热滚烫的太阳。
江弃此后的人生,每一次用力地往上爬,每一次拼命地活下去,都是为了再次看到那束光。
可是,分别的那一刻太过突然。
江弃连怎么爱都没有学会,就已经要先学会怎么忘记。
他努力过。
甚至在特训营的最后一年,他好像真的忘记燕也然这个人。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人生回不了头,要离开特训营只有一个方式,就是死。而要死的人是不能有牵挂的。
他们已经在那里学会了怎么剔除掉所有的情绪,大多数人都做到了。
江弃看上去也并无不同。
他的战友们可以忘记父母亲人,忘记自己相恋多年的爱人,忘记血缘至亲的孩子。
他没理由忘不掉一个只是匆匆爱过的少年。
那几年,对一切的冷酷才对自己的负责,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舍身忘死。
从特训营出去的人是不能哭的,因为情绪崩溃会导致理智的丧失。
任务失败倒是其次,死了也就死了,但恐惧和悲伤是破绽,他们被命令着要绝不透露自己的任何情绪。
于是快死的那一刻,也没有人哭。
江弃在爆炸声中等待着死亡,身边是他过去战友的尸体残骸,头颅破开,流出鲜红黏腻的内里,溅在江弃的脖子上,脸上。
还有人在呼吸,只剩半边身子,挣扎着问江弃:“你要当逃兵吗。”
他们如果还剩最后一口气,就应该冲出去和敌人殊死一战。可江弃是不合格的战士,因为他犹豫了那么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