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说着憨笑一声,大概说习惯了,顺口就把今天不知道讲了多少遍,逢人就要炫耀几句的话缀在后头带了出来:“家里媳妇昨天晚上生了个大胖小子,吵得那个哟,嗷嗷叫了一晚上,今天出门的时候这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一样,这不,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个大跟头……”
莺声听着车夫家长里短的絮絮叨叨,余光悄悄瞄着身旁的盛月白。
青年长身玉立,不染一尘,手上撑着伞,戴着白丝绸手套,就连脚底踩着的鞋边都绣着华贵的暗纹。
浑身上下都是遥不可及的矜贵。
即使有善心,又哪里是会跟一个车夫在这里讨论这些的。
莺声觉得尴尬,多掏了几个银元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却听盛月白笑一声,道:“恭喜。”
莺声以为听错了。
这时虞思拿着药跑出来,身后还多跟了个盛小姐。
盛月婉比盛月白大十来岁,十分疼爱弟弟,走过来不由分说便接过了盛月白手中的伞,听闻车夫家里喜事,又叫家里仆从拿钱出来打赏。车夫受宠若惊,忙说已经给的够多了,怎么也不肯再要,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期待的望着盛月白问,能不能请盛先生帮孩子取个名字,希望孩子长大后能像盛先生一样。
盛月白思片刻,便从胸前口袋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写下“亦安”二字。
盛月白解释道:“望他学识杰出,一生平安顺遂。”
车夫虽然大字不识,但也听闻过盛先生大名。
平日里拉车时常有学生拿着报纸阔谈盛先生的文采,饭馆里文化人拿着报纸朗读盛先生文章,连街头巷尾追来跑去的小孩子都会唱盛先生编的童谣。
如今得盛先生取名,大喜过望,生怕等会儿就忘了似的,捧着手心里那两个字,单手拉起车便飞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