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发光牙雕

直播间里弹幕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眼前突然伸出的清瘦修长的一双手就先代替了光线,手背上的血管颜色还微微透着光,她手里托着几片薄薄纸张沾湿了似乎是鱼油又似蜡的液体,放进龙船内部,紧跟着按开打火机。

通天火光起!

一刹那的瞬间直接燃烧过整片龙船内部,大片的火光在龙船内被照亮,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火光冲天!

牙白的龙船里各个人物雕刻都被照亮,明黄的火焰光线跳动,照如白昼,黑夜里光线似乎是点燃了什么篝火一般,带着烈火的势头一路亮起蔓延,滔天的火光几乎就要灼烧进视线里。

龙船用象牙雕刻出来的龙鳞似乎都一片片的被折射出了光泽,重叠的鳞片纹路熠熠生辉,微微的亮色洁白如昼!

仙宫楼阁如在火中悬挂,隐去一半痕迹。

龙船前头那条纤细单薄的小龙则跟着被照亮,它身躯弯折盘旋,极薄透光的内壁在光线里就像是被燃烧着,半边身躯与火光融为一体,时隐时现,随着旗帜飘扬,嘴里吐出的龙珠也在活动!

宛如一片浅薄的纸片落入这火光之中!

“这就是……发光牙雕?”

陈良舔了舔嘴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自己两耳嗡嗡,整个大脑几乎快要炸开,刹那时间失去听觉,只能勉强挤出嘴里的字眼!

张开则坐在旁边脸色恍惚好半会才回神,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道:“……就说了,你为什么非得打赌大佬的直播呢。”

赵倩狠狠伸手搓了一把脸平复大口喘气的气息,终于仰起头继续道:“灯火通明!这才叫做发光牙雕啊!”

裴椋也没有多过废话,她眉眼和下颌骨弧度映照着眼前跳跃流动的火光,修长苍白的指节也被燃起的火光照应到一块斜角,却一动不动。

垂目收起卡槽,气息重新平复。

弹幕此时已经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我靠!这就是之前提的发光牙雕?你管这个叫做普普通通的发光牙雕?】

【火光冲天的那一瞬间真的完全惊到我了!看的人僵硬半截,火折子的形式是古法的烧火法吧?点火时候我还担心这最后会把牙雕烧了,看起来特殊涂料就是特殊涂料。】

【就一个字强,直接上火的灯火通明,头一回长这种见识,服气了!】

好半会弹幕才跟着反应过来,浩浩荡荡刷过去一排,连带着刚刚进入直播间的一些新观众都被这副架势看的一惊。

还有人又提起前面的半段事,终于能够吐出一口郁气,抓住一切机会继续怼道。

【谁一开始在扯发光牙雕不行的?站出来再说两句看看?你管这个叫做不震撼?要是还能掏出来个比这震撼的我直接磕头!】

【就是不够震撼不行!别按头替人买账!】

【这还不够那是真得你来一出火烧草船了,前面的你就别瞎扯死鸭子嘴硬了,这种火烧牙雕就是发光牙雕也足够震撼!】

弹幕此时心态就是日了狗。

很日狗的那种日狗。

你管这玩意叫做发光牙雕?你直接叫个火烧龙船不好吗?

眼前大片的火光蔓延,带着炙热的意味跟着霎时间宛如亮起灯火一般,通明如昼。

看的人刺眼。

陈良只感觉自己身侧握着杯子的手指冰凉,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却是看着眼前的屏幕再没有了声。

偏偏旁边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道:“陈毅,你这不是说牙雕肯定行不通的吗?”

叶拆被这么一提醒,顿时也直勾勾的将视线投向他,发出一个字音:“嗯?”

陈良,“……”

他麻木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缓缓伸手捂住了脸,内心已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今日就是赌徒的败局!

屏幕上眼前人已经扣紧卡槽,火光燃烧到最后一段终于慢慢熄灭,因为涂料的特殊性以至于内里火光褪去后依旧牙白,不见丝毫烧黑的情况。

“传闻秦陵点灯也是用的鱼油,可燃烧千年不灭,能够保证整个陵墓长达上千年的灯火通明。”

裴椋终于收回手,重新按开光线低声道,声音越过头顶叫弹幕跟着一顿。

千年不灭?传言虚实不论,单单一段火光和小块鱼油就已经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如果是大面积的点灯长明,那又得是怎么一番灿烂盛景?

叶拆不得不承认,自己更受到震撼。

不过他也只愣了一瞬就重新收回眼看向陈毅:“赌约该兑现了吧?”

“我就剩这三千了。”陈毅一咬牙,试图做最后挣扎。

叶拆无动于衷,看着他半天没动墨迹着还催促道:“剩三千你就全给了,没事,下回的两千我会记得从你这再拿的,实在不行你现在拿点财物抵押我也是接受的。”

陈毅:“……”

“不是,你们这还是个人?”

他只能硬着头皮麻木的从卡里刷出来相应金额,最后看着自己就剩下个位数的余额欲哭无泪。

再次走出包厢分明外面还是一片暗下来的天色,陈毅却仿佛看到了并不存在的刺目阳光,惆怅的从身上抹了一圈只摸出口袋里的盒子,财务全输了个干净,剩下的值点钱的东西也被拿去被这群野蛮人扣留了,只能咬了一根半破的烟,眼角落泪:“……阳光好刺眼。”

这就是赌徒的惨烈现场。

裴椋隔着一个屏幕对这些事倒是毫不知情,只垂目,清瘦修长的指骨关节处微微凸起青筋,剐蹭着被刻刀划的擦蹭出浅红,她随意的擦了两把毛巾就无视了。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直播到这里。”

【居然这么短?大佬的直播不是又缩水了吧?感觉比起之前来还要短上太多了,明明还没有这么快结束啊?】

【算了算时间没短,是发光牙雕耗费太多时间了,不过震撼也是真的震撼。简直强的一批!】

【别提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什么叫做降维打击啊!大佬这牙雕妥妥就是了好吗?】

裴椋看了一眼弹幕没再多话,稍微一点头声音还透着大半的潮气,背脊和下颌处都是细密的薄汗,伸手关闭直播:“感谢‘天下第一帅’‘压倒性的实力’送的火箭,下播了。”

紧跟着屏幕一黑就不再继续。

弹幕也只能够散退,赵倩她虽然最开始一段困的不轻,但架不住现在她清醒了,还是残留在整个兴奋的神经细胞里的那种清醒,大脑一阵嗡嗡。

舔了舔嘴唇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然后看着现在凌晨的时间沉默,明天机械课程得五点起,也就是说她现在的睡眠时间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

赵倩环顾了下终于仰头,艰难扯动表情,痛苦的闭上眼睛:“……大佬这直播间简直就是午夜杀手。”

可惜午夜杀手也会被人制裁,裴椋下了直播又面对了她眼下的第一件事,楼道因为年久失修又开始漏水,滴在顶上,渗透的水渍一直到地板和房梁,小范围渗透了一边……刚好落在了熊孩子房间,裴辰则因为睡不着半夜跑过来找她。

“你要是不解决掉漏水的问题我就没法睡了。”

“行,你等等我解决。”

裴椋拆开翻看了两眼问题,拧紧眉头简单让裴辰去到一边,紧跟着拨通了通讯找房东,想要让装修看看楼上情况,好找出问题。

然而对方只在通讯里道:“这栋房子已经够久了,不负责保修,要解决只能是你自己解决。”

尽管是钱调顾忌着裴椋身份敢怒不敢言,但显然还是因为五个月房租的事针对着人,闻言直接拒绝了这个要求并且啥也不沾手。

“行。”

裴椋没多说什么,只简单应下。

钱调掐断通讯心情总算是上扬好了不少,嗤笑一声嘴里还嘟囔着:“小丫头片子还跟我来斗这套,嫩着呢!”

裴椋平静的冷了神色,收回手,旁边黏腻的鱼油沾染到指腹,跟着叫眼前人不经意抬起头来,摩挲了一下指腹。

倒是提醒了她。

裴椋利索的收拾了鱼油端去管道。

重新刮了一遍凝固的鱼油又最后做了一遍封顶,效果倒是意外的不错。

只不过裴椋最后在刮平的收尾工作之前还顺带着把楼上的管道错了个位置接上,也算是“给予”对方的一个惊喜,就是不知道对面一大清早看见这份惊喜后会是什么表情了。

她指骨的青筋凸起,用力涂抹刮平最后一道缝隙去除多余的鱼油,重新刮回到刀背上。

原身找的这房子,似乎也就房租便宜这唯一的优势了。

“遇上的麻烦是真不少……”裴椋刮完最后一道用打湿的毛巾擦了擦手腕,重新垂眼伸手去捂额头,冰凉的手背贴在侧颌上,叫她原先诞生的倦意清醒不少,只是身上潮气还没散去又添了热汗,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能够认命的再度走入卫生间去冲澡。

折腾到半夜才重新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钱调就打来通讯,裴椋洗漱完用冷水浸透掌纹,跟着擦了把脸,这才站直身起来接通通讯咬了口手里加热后的煎饼。

裴椋表情恰到好处的带了一点疑问:“大清早的,钱哥这是有什么事?”

对面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直接道:“我上面漏水了!”当然,钱调更想开口问一句“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你真不知道?”钱调将信将疑,不过他显然更笃定自己直觉咬牙道,“不是你还能是谁?之前提了漏水问题的就只有你,怎么偏偏这么巧刚说完我这就坏了!”能够做到这点的只有眼前人!

然而裴椋眉眼平静的表情都不带变动,只道:“是吗?可能是因为长期不保修的缘故吧,下面修好了污水就往上灌输了。很正常,就是修理麻烦点。”

还没等钱调再说些什么,对面人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想必钱哥肯定能够自己解决问题,我就也不多费心了。不然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再说了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乱说话,我这人不计较,但要是哪时候碰上个脾气不好的指不上就跟您较真上了,多麻烦。”

她声音还带着清晨的冷气,没睡醒一般携倦意低声提醒,似乎还微微带笑。

“解决问题——”钱调险些被她气出一个好歹来,张口就想要爆粗口但又硬生生忍下去,大脑都是嗡嗡的发麻,咬紧后槽牙,这哪里是对面嫩着,眼前人分明就是狠得不能再狠了,下手就是利落的打着七寸。

最后一句还捏着分寸,算作威胁也算作提醒,本身就不大的小事,他钱调要是真当回事闹大了那才是搞笑。

以至于他现在的满腔怒火的充血上头的大脑思绪都只能够被迫冷静下来,犹如当头一盆冷水。

直把钱调气的头痛。

熊孩子抱着姜小牙从旁边爬出来:“早餐吃什么。”

裴椋额头青筋跳了跳,平静挂断通讯不再管那头的钱调表情,然后提起他衣领,拎着人走进厨房:“加热后的煎饼,微波炉里自己拿。”

裴辰:“……”

他表情顿时大失所望:“为什么是加热的。”

裴椋也很真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只有加热的。”

她眉眼淡淡,跟着对面那头闻青斐的通讯又紧跟着过来,这回是打算晚上详细聊昨天的话题。

裴椋没再继续。

回到家门的时候她才又顺带着听到晏词不经意提起钱调今天因为楼上渗水严重,“据说楼上管道错了,检查花了大力气才找准点把渗水的地方给修了,又因为漏水渗透了大半天,地板也得跟着一起换。林林总总算下来算是大出血了一回。”

星际的人工维修费本来就高,这种渗水的难度检测只会只高不低。

他脸上神色也有些诧异。微微垂眼,青年浅绿色的眼睛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裴椋喝完最后一口汤。

不动声色的带过了自己在其中的“贡献”,清瘦修长的指节凸起青筋,淡定的接完最后一句话道:“那钱哥也算是倒霉了一回,不过能够解决彻底也好。”

晏词点点头继续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够彻底解决了。”

当然不能,至少这几天是别想了。

裴椋平静的收回眼,没有吐出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