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吃起司,更讨厌吃溏心蛋,因为很脏,很腥,很恶心。
孩童乌黑的瞳孔找不到焦距,目光茫茫然地落在墙壁上,跟随着起伏的影子而起伏着。
那面墙壁上不断晃动的黑影,白花花颤巍巍的溏心蛋,能拉出长丝的起司,还有男女间如诅咒般狂乱的叫喊,是他对那栋公馆最深刻的记忆。
在溏心蛋还没未戳破时,别人待他,至少有基本的体面——只是基本的体面。
那时,母亲是个敏感纤细的oga,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帮佣也不喜欢他,没人与他交谈玩耍,他偶尔会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他是“痴呆”,是“神经病生下的小神经病”。
巫商觉得他们很蠢。他不爱说话的原因,是他待在这个地方,觉得窒息。周遭的傲慢与愚蠢扼住了他的喉咙,令他发不出声。
他总是听到若有似无的呢喃在耳畔回响,那是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揉碎成一团又泡在水里的纸,到底说了什么,他半点不懂。他知道这很异常,所以一直忍着,可总是有忍不住的时候。
有时候,他忍不住去捂耳朵,每当这时,周围看过来的目光总带着隐隐兴奋的意味,他暗自品味了下,大概意思就是“看,那个小疯子又开始了”。
他并不喜欢那种目光,渐渐的,哪怕脑袋被无孔不入的声音吵得昏昏沉沉,他也能忍住不捂住耳朵了。
并且在父亲询问时,露出乖巧的笑容:“已经好多了。”
有那么一阵子,他以为这种怪异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母亲骤然身死,他搬回了“家”——他的父亲还是那个,母亲却换了一个。
这时候,巫商才确认,虽然父亲和生母住在一起,可她并不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