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们灰头土脸地从壁炉里爬了出来,为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后,我握着他瘦骨嶙峋的肩膀,心里再次把巫琼骂了一万遍。
他凝视着我的脸,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出口。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无其事地握住了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外走。我需要他换一套衣服,起码不要是露出膝盖和小腿的短裤,说真的我看不惯他这套打扮很久了——他放在我掌心的冰凉手指颤抖了一下,像是想要缩回去,被我加重力道攥住。
“嘘,别躲。手不冷么?”
我捏了捏他又凉又小的手掌。
就像从来没被长辈牵着走过,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踟蹰着,我对他笑了下,他垂下眼,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我的手。
那轻柔的力道,像是一只受伤的蝴蝶栖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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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以为巫商也和傅白雪一样,被神经兮兮的环境折腾成了一个小哑巴。
后来我发现巫商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懒得讲话。他周围的人要么太蠢,比方说他家的佣人;要么太精明,比如他的父亲;要么一惊一乍,比如他的继母。这一切都让他难以忍受,后来他发现只要切断与他们的交流,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骚扰。
哪怕避免这骚扰的代价,是被所有人忽视,将他视为一个疯子妈生下来的傻子。
他第一次跟我说话,是在我们某次趴在草地上画填图册时。
我想起在后来我将巫商的填图册全都撕了,后来为了哄他,又将它们全都描了一遍,现在真是想忘都忘不掉了——还真是讽刺。